欢声笑语,其乐融融,除却最初的震惊,天书上气氛一派融洽,各种洋溢着喜悦的道贺之词层出不穷,紫薇仙子站在原地如同被孤立般,她盯着那些字呆了良久,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织女瞧着她哭了倒是挺能感同身受的,倘若是她cpbe,她大概会拿把刀杀过去,架脖子上逼正主复合。
紫薇仙子抹了把眼泪,哽咽道:“你早就知道了?”
织女笑了一笑,朝她伸出手:“来跟我们一块嗑啊,一个人多孤单,新天地即将在你眼前展开。”
紫薇仙子低着头不吭声,偶尔抽搭两下,织女也不急,就这样等着她,半晌,紫薇仙子抬了抬濡湿的眼睫,声若蚊蝇道:“有本子吗?”
织女掷地有声地回她四个字:“应有尽有。”
闫御一通耀武扬威,可算把攒够的怨气全都撒出来了,但这还不够,最关键的那根刺还没拔下来。
他专门带着狄九徽荣归故里,打了胜仗一样气宇轩昂地去见他父母,结果到了门前山门紧锁,一道又一道的禁制厚得像千层饼,严严实实把人堵外头,连半步都靠近不得。
拔剑四顾心茫然,闫御人傻了,没料到他们会不在,狄九徽从旁提醒他问问二人去处。
【你婉转点儿】
你们人呢?
【家有美妻】
出去旅游了。
【你婉转点儿】
我游子归家衣锦还乡,你们出去旅游?
【家有美妻】
这么久没见也不急于一时,等我们玩尽兴了自然就回来了。
【你婉转点儿】
我带了人回来。
【家有美妻】
?
【你婉转点儿】
我道侣,来见家长。
【家有美妻】
??
【你婉转点儿】
最新消息关注一下。
穷奇找到关键信息大致浏览了一遍,不住咋舌,还真让这小子得手了,故意来跟他炫耀。
【你婉转点儿】
母亲知道了会很开心。
穷奇呵一声,怎么可能跟白泽说,不然她肯定马不停蹄地回来开嗑,他俩的二人世界就被搅和了。
他睁眼编瞎话,谎言信手拈来。
【家有美妻】
说了,她更爱我,你们俩别说有一腿,就算孩子出生落地了她也最爱我!
【家有美妻】
我老婆叫我呢,不说了,八百年后再见。
【你婉转点儿】
……
狄九徽见状摸着下巴感慨道:“不愧是亲爹啊,就是生理知识学得不太行,建议找素女娘娘进修一下。”
闫御闷闷不乐,白来一趟,一点收获都没有,狄九徽劝他:“你比我好多了,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父母的爱。”
闫御看了看瞬间下线的穷奇,又看了看被挡在外面自己,冷风吹过他的衣摆,愈发凄凉萧索,反问道:“我有?”
“你有。”狄九徽眼神坚定,“为父够不够爱你?”
闫御:“……”
闫御深情道:“不如我赋予了你二次生命更显父爱如山。”
两人视线对撞,谁都不退让,因为都想当对方的爹而陷入僵持,这时迎面过来一人,闫御瞥了一眼,眼熟得很。
狄九徽随意一望,看见那人时瞳孔立刻一缩,几乎条件反射进入战备状态。
第84章 过节
来者人高马大魁梧壮硕,宛若一座行走的小山,右半张脸上有鳞片般的疤瘌层层堆积,将还算看得过去的面容毁去了大半,黑沉沉的眼瞳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便愈发显得凶神恶煞,放在凡间非得是个连环杀手的面相。
狄九徽对这个人却再熟悉不过了。
相柳。
当年他派群妖围剿,欲置闫御于死地的场面至今历历在目,时隔千年,今日竟在这里与他相遇,狄九徽下意识挡在闫御身前,警惕值瞬间拉到最满,像竖起浑身尖刺的刺猬。
肩膀忽而一沉,闫御轻轻按住他,用眼神让他安心,然后上前两步,补上拉开的距离,与狄九徽并肩而立。
看到二人时相柳脚步一停,之前那些恩怨依次浮现,他清了清嗓子,欲说话:“那什么……”
“你是来报仇的?”闫御开门见山。
当初相柳聚众闹事,把天界差点搅了个翻天覆地,闫御从他手底下死里逃生,白泽和穷奇得知后联手把相柳揍了个半死,直接丢进了归墟一关就是这些年,前不久才放出来,他一重见天日就迫不及待直奔这儿来,意图不言而喻。
狄九徽都做好跟他拼了的准备,相柳身上那股狠劲忽然一散,他眼神飘了飘,有点不太好意思,手揉着鼻子闷声说:“我来是找你父亲,他……嗯……他说得挺对的。”
闫御不明就里等他下文。
相柳斟酌了一下,原本不想说的,见两人满脸防备,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和他拼了的架势,他叹了口气,惆怅道:“如今天界变化如此之快,日月更迭间我也一把年纪了,早就回不到叱咤风云的曾经,我却还以为能力挽狂澜再创辉煌。岁月催人老,也该收拾收拾退休了。”
属于他们的黄金时代已经落幕,闫御听着还有点落寞,虽然他叱咤风云时干得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就因为这个亲自上门来检讨?闫御不太信。
果然,相柳扭扭捏捏了半天,最终心一横厚着脸皮说:“千年前穷奇就跟我说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不比啥都强,当时我还没意识到,从归墟走这一遭倒越发觉得是个真理,他上次说要给我介绍对象,我来是想问一问,那位与我相配的姑娘还在吗?”
闫御一懵:“啊?”
他眼中含着期待,成功被洗脑,再没有以往的雄心壮志,“漂泊了那么久,家才是最后的港湾,我真后悔我没早点想明白,不然孩子也得像你那么大了。”
闫御闻言不禁飘飘然,他比相柳更早意识到这道理,所以天天缩在港湾里徜徉,比同龄人少走了几千年弯路,不得卷死他们。
“想明白也架不住有人害,一群妖魔鬼怪上来围得水泄不通,长那么大真够不容易。”狄九徽神色不善。
“以前的事对不住啊。”相柳挠了挠头,硬是从杀人犯似的脸上品出点憨厚来,“但是责任也不能全怪我,若不是穷奇那张破嘴怎至于此,当时我其实没想要你的命,怎么说我和你父亲旧相识一场,他不当人,兄弟情分我却不能不顾,就是吓唬吓唬你,谁想到反应那么激烈,你这位朋友可了结了不少我手底下的妖,浴血奋战那劲儿我都吓一跳。”
闫御正儿八经地纠正他:“不是朋友,是道侣。”
狄九徽嘲讽道:“不仅一起混过的兄弟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兄弟的孩子也老婆孩子热炕头了,你才醒悟,挺失败的。”
相柳一哽,视线往他腹部瞄了两眼,“什么时候生的?”
狄九徽:“……”
相柳继而眼神探究地打量他,疑惑道:“不像女的也不像九尾狐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不折不扣的男性根本生不了呢?”狄九徽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我说呢。”相柳恍然大悟,猛拍下了空有九个但个个都不灵光的脑壳,“你不孕不育啊。”
狄九徽:“……”
闫御把生平最悲伤的事全翻出来想了一遍,又是低头又是抿嘴唇,生生忍住笑,在狄九徽发疯之前若无其事地接过来话茬:“他们出去旅游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相柳大失所望,愁眉苦脸。
闫御说:“我让人寻摸着,有合适的一定通知你。”
相柳顿时面露喜色,连连说了多句感激之词,又掏出谢礼要给他,闫御一边义正词严地说着“使不得”,一边表里不一悄咪咪地敞开了兜,示意他搁这儿。
相柳一扫凶煞之气,格外和蔼可亲,他看着狄九徽,以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又不是羊尾,算不得多丢脸的病,早点治早点好,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