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学第一研究生_作者:无知之幕(105)

  他的身体被牢牢锁死在后排,胳膊再长也只挨到老陆的耳朵,被老陆反手掐住,向下一掰手骨“咔”一声断掉。

  左边的警察在剧痛中小声惨叫,眼皮沉沉地合上。

  他身体向中间歪,谭既来开右边窗户未果,跟他错开扑向左边,疯狂按车窗键拉车门。

  老陆通过后视镜看着谭既来上蹿下跳,满声嘲讽:“现在才想开窗,是不是晚了点儿?”

  谭既来窒息。

  他想喘气又不敢。

  他还想扑过去抢方向盘。

  这会儿车速不快,随便往路边一撞,车就能停。

  但看到主驾驶旁耷拉着一只断掉手骨的胳膊,谭既来心惊肉跳,伸出去的手又折回来,掐住自己右手手腕。

  手腕上的红色在他掌心蠕动,似乎也感应到了某种危险。

  他的胸口像是被人猛踹了几脚,憋气已经到了极限,迫切地需要空气。

  老陆一脚油门,汽车向前弹跳。

  然后扶着方向盘的手忽然猛转半圈,车子在漂移中疯狂掉头180度。

  谭既来被巨大的惯性中甩得紧贴椅背,粗喘几口气。

  他一边控制不住地呼吸,一边紧捂鼻子和嘴不想呼吸。

  到了最后还是生物的本能占了上风,他在痛快的呼吸中越来越晕。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驶下环路,周围开始荒凉。

  谭既来靠着最后一点点清明,在满眼重影中环顾四周,确认安全,然后忽然对着左边惊恐地大吼一声,眼睛瞪的像铜铃,如同大白天活见鬼。

  老陆骤然听他大喊,虽然不至于被吓到,但是还是下意识朝左边看了一眼。

  这就是做贼心虚。

  他在担心有情况。

  可其实前后左右几十米就他们一辆车。

  趁着这半秒都不到的时间,谭既来扑到驾驶室,在老陆手里抢下方向盘顺时针一打,冲着路边的绿化带开过去。

  然而老陆也不是吃素的。

  撞树之前,他一脚猛跺刹车。

  轮胎与沥青地面疯狂摩擦,激起一阵青烟。

  车子在尖叫声中滑停。

  “草——”

  老陆大骂一声,胸口撞到方向盘下端,疼的呲牙咧嘴,倒吸冷气。

  旁边谭既来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大半身体从后排冲到主控区,然后以胳膊肘子为支撑,沉沉摔在副驾。

  李则安送他的手机跟着他的动作,“哒哒哒”地一边飞一边磕,最后跌落在副驾地板最前端。

  谭既来眯着眼睛,在清醒的最后一秒解锁手机,对准一个名字按下去。

  ……

  他经历了不省人事,然后是半醒昏沉。

  昏沉时他感应到好多人从他身边经过,也或许没有经过,只是围着他。

  他们嘀咕一阵子,不知何时安静下来。

  谭既来感觉自己被高高举起,整个人飘飘然。

  时间丧失度量,他在这种虚无的昏沉中慢慢恢复了意识。

  可他无法睁眼,眼睛在眼皮的阻挡下,只能看见漆黑一片。

  全身是说不出来的难受,脑仁生疼,胸口闷痛。

  他试图伸展身体,可惜很快发现自己的手脚被人结结实实捆在一起,长腿被迫蜷缩,像蹲着一样侧卧着倒在地上。

  他又挑挑眉毛,活动五官,脸部摩擦产生的触感告诉他,他的眼睛和嘴巴都被布条蒙住。

  谭既来清晰地知道——他被绑架了。

  他身下很凉很硬,又一条条地硌人,像是躺在一块凹凸起伏的铁板上。

  这铁板还在轻微晃动,随着听觉的恢复,他耳边灌满柴油发动机“轰轰”的运行声。

  耳朵细不可查地抽动,谭既来察觉这车的发动机特别响,并且颠簸得厉害,跟没有减震似的。

  那么这车绝对不是家用轿车或者SUV,应该是辆普通的货车。

  这确实是一辆货车。

  货车在平稳的大道又行驶了一段时间,忽然转入小路,随即开始真正的颠簸。

  谭既来被颠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琢磨着不为别的就为了脸撞的生疼,他也得想办法自救。

  他借着这点颠簸的力,慢慢积攒力气,让身体蹲起来。

  结果刚蹲正,他就被人一脚蹬翻,耳边还传来一阵阵听不懂的鸟语。

  他“呜”一声,这才明白身边一直有人。

  人还不少。

  听音色和位置,车厢里起码十七八个。

  他们叽里咕噜的话像是葡语,又像是西语,总之需要频繁弹舌。

  他们的声音不大,虽然语言不通,但是谭既来蜜汁觉得他们彼此之间还算礼貌。

  就是对他不大友好。

  他不被允许哪怕蹲着,只能侧躺。

  半边身体磕磕绊绊,痛的都麻了。

  终于货车停下。

  身边的人开始行动。

  耳边传来金属干涩摩擦的尖锐声,和缺少润滑的合叶扭动时发出的“吱呀”声。

  谭既来觉得他们应该是在开启货车的厢门。

  他听到身边的那伙人有几个先跳下车,然后自己被剩下的人七手八脚抬起来,像搬运大件行李般被传递下车。

  下车后,他被扔在地上。

  有一个人步履稳重,只听声音就能听出其人肃杀冷静,从远处一步步向他走来。

  谭既来动了动耳朵。

  那个人衣衫摩擦,关节轻微发声,应该是蹲在了自己身边。

  几秒后,他感觉到那个人在拨弄自己的右手手腕,笑声从胸腔传出来,对他爱不释手。

  “呜呜呜——”

  他在心里大骂“卧槽”,扭动着翻身躲开那个人。

  那个人笑了一声,还“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他厌恶地甩头,又“呜”一声,朝反方向翻滚。

  滚动的瞬间,身边风起,

  他借着这点风,鼻翼扇动,捕捉到空气中有一缕很熟悉的香气。

  如果没被绑住手脚,他肯定一拍脑袋。

  谭既来意识到这回是什么人绑架的他。

  *

  作者有话要说:

  黄嘉河: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谭既来:听我说,谢谢你……

 

第54章 熟人

  是Pest!

  身边的人七嘴八舌叽里咕噜,谭既来在那堆乱糟糟的交谈声中,捕捉到了李则安的声音。

  无论他使用什么语言,声线都是一般清朗、沉稳,充满了温暖和力量。

  紧张的情绪瞬间释放大半,谭既来侧躺在地面,细不可查松了口气。

  过了会儿,他感觉又有一个人蹲在他身边,摆弄他的手腕。

  谭既来不安地躲避,但是那个人忽然捏他的手指,力道不轻不重。

  谭既来躲闪的动作凝固。

  远处李则安还在说话。

  那这位不是谭斌,就是左伊。

  谭既来找到机会,抠了下他的皮肤,轻轻回应。

  很快Pest内部交流完毕,达成一致。

  谭既来又被几个人抬起来,像一只烤乳猪般的被运送十几米,放入某辆汽车。

  这回他被允许正立,蹲在后排中间。

  车门“砰”一声被关闭,谭既来模模糊糊听到李则安还在跟他们说着什么。

  几分钟后,两边的车门再度被打开,一左一右各坐了一个人上来。

  其中左边的那个人带着谭既来熟悉的味道,洗衣液的清爽中夹杂着很微弱的小苍兰香。

  谭既来扭头,面对来人鼻翼煽动。

  他在打招呼。

  不知道左边的人懂没懂。

  右边那位上了车,又摸他的头,胸腔里发出闷闷笑声,心满意足。

  谭既来狂甩头,嘴里“呜呜”地反抗。

  一方面他真的很讨厌被人摸头,另一方面,被绑架的人不能表现的太安心。

  这不正常。

  于是他开启了他的表演。

  一会儿他故意扭动手腕,试图解开捆绑,换来右边的人一通叽里咕噜,把他绑的更紧。

  一会儿又借着右拐,他往左边蹲跳蹭靠,伸着罪恶的小手漫无目的乱抓,好像是在拉车门企图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