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里曼的衣角牢牢包裹住林莘全身，它满意的看着被束缚的林莘，语气十分轻盈。
“我会等着你。”
下一刻，林莘眼前的场景逐渐扭曲，赫里曼的脸越来越模糊。
“又是那个人类…”
在他即将苏醒之前，类似于叹息的声音传来，赫里曼的身影被无数光明刺穿，彻底化作虚无。
“林莘！”
欧内斯的声音猛然传来，林莘立即睁开双眼，只见一道黑影罩在他身上，仔细看，正是欧内斯。
他看起来并不平静，手里甚至握着穿甲剑。
“怎么回事？”林莘刚一动手，便觉得头昏脑涨。
这一次梦到赫里曼，比以往都更加难受。
欧内斯伸手握住林莘的手臂，使了一些力气，林莘顺着力道坐起来，才发觉手心满是汗水。
“你刚才被邪恶的力量包围。”欧内斯直勾勾的看着林莘，“我斩断了来源，才将你唤醒。”
林莘往下一看，只见地板上有几道划痕，正是欧内斯的穿甲剑留下的。
“如果我晚来几步，你会被它带走。”欧内斯的语气笃定。
“谢谢，你帮了我大忙。”林莘大汗淋漓，他取出药水服下，过了一会儿才恢复。
“赫里曼为什么执意带你离开？”欧内斯的态度有些强硬。
他的情绪似乎一直在变化，即便身体冷如冰山，林莘却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一切。
“我不知道。”
林莘摇头，说出了困惑他许久的疑问。
“它可能对我有某种兴趣。”
实际上，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赫里曼的青睐从何处而来。
他只是回答了这位邪神三个问题，就被缠上了。
欧内斯忽然起身，他俯视着林莘若有所思的面孔，再次问出了那句话。
“你会跟它走吗？”
“我不会去坦图斯。”林莘立即道。
他不想跟邪神有任何纠缠。
新历369年，不计其数的坦图斯人民在一瞬间被活埋，空前的死亡彻底笼罩这个地方，邪神赫里曼诞生于被沙漠吞噬的王国，象征着无力反抗的死亡。
这里是绝望的温床。
身为一个人类，林莘有着本能上的抗拒。
“从现在起，你需要跟随我一起行动。”欧内斯出声打断林莘的沉思。
他收起了所有情绪，快速做出选择，林莘没有回应，只是在欧内斯转身时跟上去。
眼前的背影高大而宽阔，透过衣物仍能看得出他结实的肌肉，林莘再次回忆起欧内斯第一晚斩杀魔物的画面。
锐利的剑，温热的血，冰冷的铠甲坚硬如铁，像是穿戴主人的精神一样坚韧。
他似乎总能拥有直面对抗魔物的勇气。
“你第一次在夜晚见到那些东西，害怕吗？”林莘忍不住问道。
“当然害怕。”欧内斯的步伐没有停顿，“我是个正常人类。”
“你也是个勇敢的人。”林莘不禁说。
他在面对赫里曼的追踪时，往往以逃避为主。
欧内斯沉默了许久，在两人来到一扇大门前，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林莘。
“一开始我也想过逃跑，经过多面的帮助，我可以躲在一个安全空间。”
“那样不是很好吗？”林莘有些不解。
能够躲避攻击，安然入睡，为什么要走出安全屋？
“我不可能一直躲避这种危险，如果我没有自保能力，总有一天会使用那把剑…这会牵连所有人卷入灾祸之中。”
欧内斯陷入了漫长的回忆，那似乎是一段沉重的记忆，令他的双眼蒙上一层灰暗的色彩。
“那段时间，我反而不能入睡，闭上眼睛，便能看到向我走来的魔物，它们令我陷入恐惧、折磨，消耗我的意志，使我萎靡不振。”
“所以，最后你选择了反抗。”林莘望着欧内斯的侧脸，感觉自己在逐渐深入欧内斯的记忆。
“是的，我走出法师为我设置的空间，拿起了剑。”欧内斯轻点头颅，眼中的意志仿佛在这一刻更加坚定，“在魔物出现的范围扩大后，我离开了普罗米斯特。”
听起来，这是个凭借勇气和精神战胜恐惧的故事。
林莘却有些好奇，因为这一切并不是欧内斯从诅咒初现时发生的。
魔物在大陆消失已久，触发魔物现身需要一个契机。
“你遭遇了什么，才会令魔物出现？”
“在我看到了那把剑之后。”欧内斯看了林莘一眼，“如果你想了解我的故事，就去寻找吧。”
林莘正在兴头上，突然被他浇了一把冷水，顿时蔫了。
欧内斯看着他无语的样子，忽然笑了。
“你是个聪明的人，对你来说，想要知道这件事并不困难。”
“好吧，我会努力的。”林莘开着玩笑说，“我是第几个知道这件事的人，总不会是最后一个吧。”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到欧内斯的眼神变化。
“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欧内斯闭了闭眼，“我不会将这件事告知第二人。”
“你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但我希望你能轻松一点。”
林莘像是在安慰克阿鲁一样，不由自主的作出了那副老师的样子。
“说出来会好受些，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
欧内斯的双眼弯了一下，像是天边划过的流星，转瞬即逝。
当林莘反应过来他在微笑时，欧内斯已经推开大门。
一瞬间，从天空倾下的阳光降落，轻拂在二人身上，欧内斯那一头金发像是淹没在一片白色海洋，下一秒便会消失。
他仿佛天生就该待在这种地方，而不是在夜晚厮杀。
他比尤黎普更适合那个位置。
林莘这样想着，抬手挡了一下光，快速走出去。
该死的，这里的阳光过于汇集，令他感到不适！
两人刚走出剑术院大门，迎面便撞上骑士长，他看起来比欧内斯差不了太远，非常年轻。
在见到欧内斯后，他的双眼却快速闪过一丝嫉妒。
第50章 倒油
“欧内斯，你好，我是丘奇。”
骑士长热情的张开手，仿佛刚才只是林莘的错觉。
“你好。”欧内斯点点头。
“说起来，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丘奇扬起一副官方微笑，“我经常从别人口中听到你的事迹，包括前一阵子在魔法院捕捉的死灵法师，那是你做的吗？”
“是的。”欧内斯的回答十分简洁，没有多说一个字。
“他的功夫相当扎实。”
“是啊，听说他一个人就干翻了将近十来名巫师…”
丘奇的部下小声讨论，看向欧内斯的眼中满是崇拜与敬畏。
丘奇的表情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笑脸，简直与尤黎普如出一辙。
“你的身手确实不错，说实话，我有些好奇你所使用的的工具。”
说完，他亮了一下自己的行头，那是一身白光闪闪的铠甲，头盔上还有一大束雪白的羽毛，看上去威风极了。
“我没换衣服。”
欧内斯打量着丘奇的装备，不出意外的发挥他毒辣的口舌。
“死灵法师不能抵挡近战，不过，只要你挨下他们一招，再好的装备都没用。”
众所周知，死灵法师的攻击大多带有诅咒，这也是他们被极力针对的原因之一。
果不其然，丘奇在听到欧内斯的发言后，神情扭曲了。
他尚过年轻，没能完全吸收社交界的精髓，便将情绪暴露无遗。
林莘常常会在耶来姆尼见到这些年轻人，他们通常天赋高，年轻气盛，对以后的世界充满向往。
“你还有事吗？我需要检查其他区域。”欧内斯朝丘奇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丘奇没有说话，也没有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