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郁到时,他正靠在园门口的桌子上,抱着竹编的提篮打瞌睡。
祁郁走上前去,伸手在桌子上轻轻扣了两下,将人叫醒。
“两个篮子。”
他对宋奇说。
桃树一共种了七八垄,深且长,摘桃的人多是拿了提篮,摘够一篮再集中运去垄头称重。
宋奇是认识祁郁的,见着他忙抬起头,笑着把篮子递过去。
“小鱼哥来这么早。”
说话间,又看到对方身后藏了一半的人。
“这你家亲戚啊?”
他探过头去瞧,好奇道,“跟着你来干活的吗?”
长袖长裤棒球帽,遮得倒是挺严实。
“嗯。”
祁郁拎过篮子,言简意赅地应了一声。
棒球帽稍微抬了抬,露出一点伶仃的下颌线,再往上,是一双圆圆的猫似的眼。
“你好。”
那人开了口,嗓音清朗,一股少年气。
似乎有些胆小,说了一句,就又藏回了祁郁身后。
“我弟弟。”
祁郁对宋奇介绍。
“放假过来玩的。”
“怪不得!”
宋奇恍然大悟,在祁郁肩上笑着拍了一记,“别说,和小鱼哥还真像。”
原本祁郁就算是镇子里数一数二的生得好的青年,如今又来了个弟弟,居然比他还要漂亮。
人家爸妈都怎么生的。
宋奇在心里感慨一句,顺便腹诽了一下自家老爸。
抬头看见祁郁领着人马上就要进桃林了,想起什么似的,忙在后面追着,交代道。
“小鱼哥,一会儿进去了,摘的时候注意,别让弟弟捂那么严实。”
“小心出汗中暑。”
祁郁远远地朝他扬了扬手,示意听见了,片刻功夫,人就隐没在了桃林后。
***
桃树生得低矮茂盛,枝叶联结,遮在头顶,只有几线阳光透过。
“觉得热吗?”
祁郁走着,一手挎一只提篮,扭头问身后紧跟的人。
中意摇了摇头,目光只落在他手里竹编的提篮上。
“我们一人一个吗?”
“不用。”
祁郁停下来,将提篮搁在地上,顺手从一旁树上摘了颗泛红的桃子,从口袋里掏出柄很小的折叠刀,削干净皮,递去中意面前。
“尝尝吗?”
他微微一笑,说道,“很甜。”
中意眨巴眨巴眼,停了一瞬,没有接过来,反而扒着他的肩膀,鬼鬼祟祟地往林子外看了一眼。
“我们这样是不是算偷东西噢?”
他在祁郁耳边小声地问,“叫别人看到了,会让警察把我们抓走吗?”
他记得在火锅店里,祁郁说过,警察是会抓人的。
祁郁:“……”
遵纪守法倒是学得挺好。
“是的。”
他也跟着压低声音,手臂一揽,圈在中意肩上,将人半扣在怀里。
“所以你要偷偷吃。”
“不能被主人发现。”
中意睁大了眼:“!!!”
这么刺激的吗!
身旁的人类无比真诚地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么刺激。
“……好噢。”
中意很轻地耸了耸鼻尖,十分配合地矮下/身子,在桃子尖上咬了一大口。
真的很甜!
“你要吃一口吗?”
他拿手捧着,把桃子递去祁郁嘴边。
毕竟是人类冒着被抓的风险偷来的,真的很辛苦。
“不用,都留给你吃。”
祁郁隔着帽子,揉了揉他藏在下面的耳朵尖。
“一会儿想吃的话,可以再偷一个。”
逗猫真好玩啊——当事人毫无负罪感地想。
***
祁郁没叫中意动手,拿纸巾垫着,让他坐在一旁的树荫下。
自己就站在对面的树下,拿镰刀勾着摘,摘下的桃子很快就把脚边的提篮装了半满。
中意抱膝坐着,拿下巴垫在膝盖上,恹恹地小声讲一句。
“我也可以摘的。”
这样坐着,一点都不好玩儿。
“这么想干活?”
祁郁把提篮挪了挪地儿,笑着,拿手背揩了一把额头的汗,朝他招了招手。
“那过来。”
中意迅速跳起来,飞奔去他旁边,一双圆眼睛微微发亮。
“帮我把口袋里的纸巾抽一张。”
他示意道。
猫猫听话照做。
“现在,擦汗。”
中意不明所以,但还是拿着纸巾,在自己脸上擦了擦。
祁郁:“……我说的是我。”
他哭笑不得地伸出手,接过纸巾,随便抹了几下,团成一团。
猫猫眨了眨眼,不大乐意地垂下唇角。
不开心得十分明显。
“好了好了,”祁郁摇了摇头,笑着同他打商量。
“换你来摘,这样可以了吗?”
反正两筐装得也差不多了,中意再摘几颗填一填,就该回家吃午饭了。
“好叭。”
中意抿了抿唇,一副“既然你求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动一动手”的模样,又被眼底遮不住的笑意明晃晃地出卖掉。
祁郁:“……”
有什么办法呢,小猫咪就是这个样子的。
三分钟后。
他听到中意打了一个喷嚏。
又过了两分钟。
打了第二三四五个喷嚏。
十分钟后。
他看到那人抬起手背,很用力地揉了揉眼。
祁郁:“……”
好的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从树荫下站起身来,走过去。
果不其然,对上一双泛了红的,湿漉漉挂着水汽的眼。
【作者有话说】
红眼猫猫头一枚呀~
最近忙着找工作写论文,时间不是很充足,大家的评论都有看,但是可能有时候没时间回复,实在不好意思,不过大家的评论都好可爱!!感谢大家喜欢猫猫~
啵啵啵啵啵啵
第25章 我在骗你呀
“疼吗?”
他弯下腰,低声地问。
密茸的长睫沾湿了,粘成一簇簇,浅琥珀色的瞳仁上蒙了一层透明的水光。
连鼻尖都是红的,被白皙肤色衬着,显得分外可怜。
“痒。”
中意委屈巴巴地抬头,眨了眨眼,又要伸手去揉,被祁郁捉住手腕拦下。
“别揉,越揉越痒。”
祁郁凑近了些,靠在他眼前,拿手抵在眉骨上,对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很轻地吹了口气。
气息温热,扑在脸颊上,中意不自觉地眨了眨眼,长睫很轻地颤。
“是桃子绒毛进到眼睛里了。”
祁郁安慰他,“没关系,一会儿我们回家,洗一洗就好。”
“这里也痒。”
中意拿手指虚虚地指了指鼻尖,委屈地讲道。
他自记事以来,做猫做人,都还没受过这样的罪呢。
祁郁没了法子,从口袋里拿了湿巾,一点点替他擦。
中意皮肤白,经一顿揉蹭,很快就泛起红来,浮在鼻尖眼睑,褪也褪不去。
“乖宝,”
祁郁伸手在他头上胡乱揉了揉,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样,等会儿叫别人看见,”
“都要当我在这里头欺负你了。”
果然是属猫的,娇气得不得了。
湿巾擦拭过后,痒意总算缓解了一些,中意眨巴眨巴眼睛,开口时还带一点残存的鼻音。
“它欺负我。”
很明显,在指罪魁祸首桃子。
祁郁明知不该,却忍不住笑,哄小孩儿似的逗他。
“你都把人家揪下来了,还不许它欺负回来?”
中意一噎,顿了下,又带了几分愤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