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个事。”他压低声音。
“呱？”蛇在半空荡来荡去, 发出青蛙的声音。
“星辰现在有玩家离开过的先例吗？”
“离开？”蛇的语气有些诧异。“有资格进入S级副本的玩家都寥寥无几, 系统里没有记载有通关者。”
“你问这个干什么？”蛇在瞬间化作半人半蛇的形态用尾巴缠上即墨安的腿。
“没什么。就是问问，有个前辈说全部通关有复活大礼包。”即墨安差点被他绊倒, 他不停的在心里想其他的事情转移情绪，避免蛇感知到他的心虚。
“……”蛇没吱声, 他眯着眼趴在即墨安的肩膀上, 狭窄的竖瞳一动不动的盯着即墨安的眼睛。
“在几十年前，有玩家想离开星辰, 他们贿赂了工作人员。”几十秒后, 蛇再次开口。
“他们确实回到了地球，但他们的身体早已经死亡。回到地球的不过是游魂一具, 因为被强化过所以无法自然消散轮回转世。”
“亲爱的…”他拉了长音，语气变得有些危险, “你知道他们的后果吗？”
“看不见, 摸不着。人类无法看见他们, 他们也无法触碰到任何东西，只能在孤独中游荡并且时时刻刻遭到世界的排斥与挤压。”
“没过半个月他们就崩溃了, 甚至乞求再次回到星辰，这件事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知道，那是员工手册第一页的典型案例之一。”
“是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布满鳞片的手臂缠住脖颈，尖锐的鳞片划过皮肤激起一阵阵颤栗。
“没有, 怎么会。”即墨安故作轻松的活动了下手臂顺势掙开蛇的束缚。
他回过身，突然像被冷水浇了似的打了个哆嗦。
怎么回事…
他在哪？一个荒谬的问句突然划过。
“我的脸上有东西？”蛇张开嘴，鲜红的蛇信飘出划过他的耳侧。
不对…不对…这不是真实的世界。
即墨安按住额头，一激灵一激灵的疼痛从身体中传来。
不，这不是正在发生的事情，他是即墨安，是没进入过星辰的即墨安。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过自然了，自然到这仿佛是现在而不是曾经。
他从哪里来？
他要做什么？
他为什么站在这？
即墨安盯着自己的掌心，大脑却不受控制的继续推动着梦境中的剧情。
不…不可以…他拼命的争夺着动作的主导权，咬着牙不让自己的身体顺着记忆摆动。
要想起来，他为什么在这。
他到底要做什么？
为了乌洛波洛斯吗？还是为了他自己？
是要找到什么吗？
离开星辰，为什么要离开星辰…难道他的目的和离开星辰有关？和实验有关？
实验。
这两个字突然滑过他的脑海，如同重锤敲击他的灵魂。
[不要沉溺于你的记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混沌的灵魂突然清醒。
实验，对，实验。
NHE协会，实验体，背后人…邀请函…叛逃的boss…
即墨安抬起头，蛇有些担忧的面庞突然布满裂纹。
这片空间在瞬间碎裂，就好似一面被打破的玻璃。
无尽的黑大口的将白色吞噬，红色的杂乱线团将视线挤满。
“为什么不同意啊，你不想走吗？”一只手腾的拽住了他的胳膊，商人崩溃似的冲他大喊。
“我求求你，我想回家。”
“求你了，见他一面吧，我保证他不会骗我们…”
“放开。”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无比冷漠，手中银白的的棍子已经沾染上鲜血满满。
咔嚓…空间再次碎裂，血色的玻璃掉的满地都是。
“为什么不愿意与我合作呢？”一只脚踏过玻璃，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凑到了他的面前。
“我是真心想与你合作。”
“不可能。”他听见自己严辞拒绝的声音和对方低低的笑。
不对劲…这肯定不对劲…
画面一转，即墨安正向前跨进一扇纯白的门。
那是玩家大厅的副本传送门。
一种不安的感觉从心头萦绕，他低头看着指尖，那双手比刚刚又多了几丝陈旧的伤口。
时间应该过去了很久。
那他有没有跟蛇说，跟蛇说那个诡异的斗篷人。
应该是说了吧…可他翻遍所有的记忆都翻不到那个画面。
“会长！”肩膀再次被拍了一下。
鹰钩鼻的埃德尔扛着一把巨斧，冲他爽朗的笑。
“这次稳了，都是兄弟！”
这是一个十三人副本，里面有七个人都属于他的公会。
可是不安，强烈的不安让他并没有回应埃德尔的话。
为什么会不安？
即墨安不知道，他望向周边人，几乎所有人都面容都是一片空白。
这是一个A级副本，第一天晚上死了一个人。
第二天死了两个。
第三天无人伤亡。
很顺利，但又过分顺利。
‘不应该禁止蛇在玩家面前露面。’这个念头突然盘旋在心头。
自从蛇顶着一张蓝脸把他的客户吓跑之后，即墨安就禁止蛇出他的房间。
除了埃德尔外没人再见过蛇。
第四天，又死了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属于他的公会。
但同伴们似乎并不悲伤，除了大胡子的埃德尔为那具尸体留下了眼泪和十字架。
不对劲…即墨安强压着心中的诡异情绪，加快了推进副本的速度。
他想出副本，去找蛇，特别想找蛇。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想法。
“会长。”埃德尔在深夜敲响了他的房门。
“我在埋葬维斯安的时候为他整理了衣服，他身上的伤口很平滑，但利兹说的那个杀死他的boss前臂是锯齿状的…”
埃德尔也很不安。
但现在是在副本中，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完成副本。
第五天，无人伤亡。
第六天，无人伤亡。
第七天，一下子死了三个人。
存活的玩家全部属于他的公会，而副本的剧情也接近尾声。
终于…结束了。
即墨安望着守关boss掐着自己脖子在晨光中化作灰烬随风而逝，这才轻轻的舒了口气。
结束了…
可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结束了？
系统显示通关成功的报幕已经结束了好一会儿，可是为什么那纯白的传送门还没有出现？
“会长。”
忽然有人叫他。
来自一个没有面容的男人。
“利维恩，你干什么！”是埃德尔的声音。
“会长的异能真是强大，即便在星辰也能过的如鱼得水吧。”那人的语气开始阴阳怪气，剩下人几个人同时抽出自己的武器。
“所以不回家也没必要喽，毕竟会长在星辰可比在家舒服多了。”
“维斯安是我杀的，他想向你告密。”那人亮出手中的刀，平滑的刀面泛着银光。
“……”是背叛。
即墨安觉得有些恍惚，难道他还在剧情里？
可是播报已经结束了
可是为什么传送门还不开启
“你们要杀我？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绕过埃德尔走到前方。
“我们可杀不了你。”那人冷哼一声，“会长，你可别怪我，你不想回家，我们想。”
“对不起会长，我真的很想回家，我的双胞胎孩子才四岁…”一个身形瘦弱的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管德蒙跟你们说了什么，他是在骗你们，没有玩家能离开星辰。”该死的奸商…即墨安咬了咬唇，他不能把蛇告诉过他的东西告诉玩家。
“你们干了什么！”埃德尔大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