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祈搓了搓有些被冻到发抖的胳膊,连忙将视线移了回来。
林乔安见此情形,垂下眉眼,柔声的笑道:“想必云蘅是压力过大才会这样吧。”
“压力大吗?”元祈嘟囔道:“他这是怎么了?”
林乔安早就体会过谢逢川的阴冷怨气,一开始他有些不解,但后来他就想通了。
此次秘境试炼虽说只是一场考核,但这秘境确实神秘,说不定会有一些未知的危险等着大家。
谢逢川心怀苍生,就连看见路边受伤的野猫都会带回家疗伤,对这些刚入云隐宗的弟子们,自然会更关切些,自然也就压力大了。
林乔安这么想,便也这么说了。
元祈心里却依然怪怪的,他回头又看了谢逢川一眼,结果就对上了谢逢川阴测测的眼神,明明是白日,可那黑曜石般的瞳孔却阴森森的盯着他,让他心里直发毛。
元祈连忙将视线收回,凑到叶千鸣耳边,悄悄道:“千鸣,你哥最近找人找的怎么样啊?”
叶千鸣却依然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虽然能跟元祈贴在一起他的情绪没那么低落了,可还是过了半响才道:“找…人?找什么人?”
元祈叹了口气,知道叶千鸣还在为自己不是叶玉黎的亲生孩子困扰,只能将谢逢川的怪异放在一边。
他用只有他和叶千鸣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千鸣,你还在想那件事吗?”
叶千鸣呆呆的垂下脑袋,很缓慢的点了点头,漆黑的眼珠湿润可怜,似乎又要哭了,但却咬紧了唇,没让眼泪流出来。
元祈不太会安慰人,只用细白的手指轻轻碰了下叶千鸣的手背,柔声道:“千鸣,你别难过,这事肯定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元祈软下来的声音又软又糯,就好似一阵轻柔的微风拂在叶千鸣的心口。
叶千鸣的脸颊瞬间通红,他无措道:“小祈,在我十岁那年我就被我爹送去了蜀都城,可我爹却常年都在天阙宗,他忙公务很少会来蜀都城看我,而…而且…”
“而且什么?”元祈问道。
“我都已经知道我亲生父亲是谁了。”叶千鸣小声道。
他这声音虽小,却语出惊人,着实让元祈吃了一惊,“你知道?”
“嗯。”叶千鸣抬起脑袋,漆黑的眼珠望着森林远处,缓缓道:“是符修长老。”
“符修长老?!”元祈差点大叫出声,但好在林乔安和秋盼三聊得尽兴,没有注意他的动静。
“不可能吧。”元祈委婉道。
符修长老原名叫高康年,是云隐宗教他们符咒的一位长老。
这位长老面黄肌瘦,平时沉默寡言,话不多,但在讲学时倒很认真负责。
这次秘境试炼,高康年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怎么不可能?”叶千鸣低着脑袋,“你难道不觉得我和符修长老长得很像吗?”
元祈擦了擦额上的汗,内心腹诽,除了有两双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你们到底哪里像了?
但叶千鸣显然深信不疑,嘟囔道:“小祈,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听说这秘境里有一种长在水底的血魂草,只要吃了它后,我就能确定谁是我的亲生父亲了。”
元祈:“……”
他想了想道:“认亲不是有很多种法子吗?为什么一定要吃血魂草?”
叶千鸣却摇了摇头道:“小祈,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的血液被蛊术封印住了,就算是滴血认亲也没用,必须要吃血魂草才行。”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元祈心里愈发怪异。
“有人告诉我的。”叶千鸣抿了抿唇道。
“是谁?”元祈问道。
叶千鸣却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吞吞吐吐的不愿意多说那个人的名字,只坚定道:“总之他不可能骗我就对了。”
…
走完小道,五个小队都进入了彼此的秘境试炼地,苍天大树遮蔽了艳阳,一个个错综复杂点的阵法在弟子们面前展开,若想在试炼中获得好成绩,就必须解开这些阵法。
元祈和同行弟子们一起配合,解的很是认真。
虽然不知道谢逢川到底有没有认出他,但刚刚谢逢川那阴暗潮湿的眼神还是让元祈感觉到了害怕,让他有一种自己一旦松懈,就会马上被谢逢川擒在掌中的无力感。
所以,半个月后的下山历练名额他一定要拿到。
…
比起其他小队热火朝天解阵法的氛围不同,以少司命为首的小队竟然难得出现了轻松的氛围。
也不知道少司命是一身怨气没地发泄,还是想展示点什么,他仅仅只是挥了挥修长白皙的手指,方圆百里的阵法就全都一一破解开了。
与少司命小队仅隔着一片森林的元祈小队,为了解阵法几个弟子上蹿下跳,解得满头大汗,却才只解了一个低阶阵法。
而远处的高阶阵法,却“砰”“砰”“砰”的像烟花一样炸开。
几个弟子看的眼酸。
秋盼三羡慕道:“哇!!!少司命好强啊!”
元祈咬了咬牙,嘟囔道:“他解就解嘛,为什么要解到别人的秘境里来?”
秋盼三闻言,也有些奇怪。
五个小队所处的秘境是不同的,都隔着一大片森林,而且因为这试炼是场比赛,哪个小队秘境里的阵法解的最多,谁就能拿到好成绩。
可谢逢川这样做就有点尴尬了,他毕竟有自己的小队,解了别人秘境里的阵法,这成绩算不到别的小队头上去,更算不到谢逢川小队头上去。
确实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秋盼三摇了摇头,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可少司命那么强,做任何事都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吧。
元祈看着四周被解开的阵法,脸颊气鼓鼓的,“他把阵法都解了,那我们解什么?”
秋盼三指了指远处的阵法道:“小祈,你看,少司命不是还给我们留了一些低阶阵法吗?”
元祈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很大,看着突然变得暗淡无光的低阶阵法,气得咬牙切齿。
这不是挑衅是什么?他最烦这种装x的人了!
…
秘境另一边,气氛祥和,南宫景和白沫沫在草地里欢腾,在泥巴里挖仙草挖得不亦乐乎。
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有个身穿雪白长袍,墨发被白色发带高束,五官锋利,眉眼深邃的清冷男子正端坐在一块干净的青石上打坐。
他轻阖着眉眼,闭着的眼皮很薄,眼尾狭长凌冽的上勾,手指缓缓拨弄着手中的白菩提,有种清风明月的松弛感。
白沫沫躲在草丛里,偷偷看了一眼道:“南宫,你说他们大人物的情绪都是这么多变吗?怎么上一秒还是乌云笼罩,这一秒就晴空万里了呢?”
“少司命心怀苍生,做任何事都是有他的道理的。”南宫景满手泥,抓着一棵在他手里扭动的小人参,激动道:“你看!本少爷挖到了什么?!”
远处的韩凤递给谢逢川一盏茶水,谢逢川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接过后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又十分优雅的将茶盏递给韩凤。
韩凤本想找个地休息一会,却还是忍不住道:“少司命,您这样明晃晃的解了那么多阵法,会不会有些不妥?”
谢逢川眉眼动了动,似有些不悦,“如何不妥?”
韩凤硬着头皮道:“这次秘境试炼的规矩,似乎不允许解其他小队秘境里的阵法。”
谢逢川却掀起薄而窄的眼皮,凌厉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这次秘境试炼的规矩是本司命定的,难道你比本司命还要了解吗?”
“可…可您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解这么多阵法?”
谢逢川摩挲着白菩提,周身突然涌起一股强势而又凌厉的灵息,沉声道:“本司命有这个能力,想解就解,需要你来过问吗?”
韩凤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多说。
可看着谢逢川阴沉如水的脸色,又管不住嘴道:“少司命,您刚刚入秘境时,是不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