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逢川阴冷的神情里闪过一丝疑惑,瞪着毫无反应丧失了灵力的碧石,又瞪着韩凤道:“什么情况?”
韩凤也挠了挠脑袋,“不应该啊,刚刚那碧石不都还能用吗?怎么突然就坏了?!”
远处的元祈还在认真找短刃,秀气的眉认真的拧起,好似真的丢掉了短刃似的。
但其实,他的那把短刃早被他收到了芥子袋里。
他低垂着眉眼,碧绿的小草遮住了他狐狸眼里狡黠的笑意。
谢逢川当他傻吗?
他当然不可能傻乎乎的跑到碧石前现原形,在刚刚谢逢川超度法度长老时,他早就胁迫系统把碧石变成了一块普通石头。
元祈将芥子袋的匕首放在手心,突然站起身,对不远处的韩凤招手道:“韩凤哥哥!原来真的掉到这了!我找到啦!”
元祈的声音十分清脆好听,好似开心到不行。
谢逢川脸色阴沉,骨节捏得嘎吱作响,他压抑着怒火甩了一下宽大的袖袍,瞪着办事不利的韩凤。
韩凤满头大汗道:“少司命,这碧石突然失灵了,你也不能怪属下我啊!”
不远处的元祈仍在甜甜道:“谢谢你,韩凤哥哥!”
谢逢川冷哼一声,一挥袖袍,冷漠无情的转身离开。
可走到一半,他又转身回来,眼眸阴沉如水的瞪着韩凤,咬牙道:“韩凤哥哥?”
…
回云隐宗后,修学仍在继续,只是叶千鸣伤势过重,至今仍然昏迷不醒,整日躺在云隐宗安排的宿舍里。
每日申时,林乔安都会在叶千鸣的床边弹奏凝心曲,帮助他早日醒过来。
元祈每次也都会过来打打下手,看看叶千鸣的情况。
弹奏凝心曲的第三日,林乔安落下最后一个音节,看着趴在床头给叶千鸣擦汗的元祈,欣慰的笑了笑道:“小祈,连云蘅都不会整日过来,你倒是每日都会过来照顾他,难怪千鸣每次提到你都说你好。”
元祈把温热的毛巾搭在床边的支架上,看着昏迷不醒的叶千鸣,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有个弟弟。”
“是吗?”林乔安睁大了眼睛。
“对。他还在读——”
元祈立马把“高中”两字憋了回去,笑着道:“他不太听话,也不太让我姨妈和外婆省心,但他只有我一个哥哥。”
林乔安点了点头,却似乎在这里面听到了一丝类似于想家的情绪,他问道:“你想回家吗?”
“想啊。”元祈道:“但我想,我很快就能回家的。”
林乔安笑了笑道:“半个月后就能下山,到时候有时间你就能回家看看。”
元祈点了点头,最近魔界有传消息过来,说是查探到了魔尊的消息,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魔尊完成任务。
林乔安又道:“对了,小祈,你听说没?云蘅此次也会跟着下山历练。”
“云蘅公子也会去吗?”元祈心虚的睁大眼睛,“可我前日才听天机长老说,云蘅公子日理万机,根本没时间带着我们下山历练。”
他本想着趁这次下山,偷偷溜到魔界去。
假如谢逢川也跟着去,那他还怎么溜着去魔界?
”是挺奇怪的。”林乔安眉心微拢道:“昨日我同云蘅交谈,他似乎对下山历练一事不太喜…欢…”
林乔安似乎在搜寻合适的语句,又道:“说不太喜欢也不对,应当是有些不屑,可云蘅不会有这种情绪的,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元祈撑着下颌,点了点头。
正巧,这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秋盼三抱着一堆课业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
元祈吃惊的看着他道:“秋盼三,你走错地方啦!这里是千鸣的宿舍,不是云蘅公子的寝宫!”
“没走错。”秋盼三擦了擦额上的汗,将一大摞课业放在元祈面前的桌子上,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道:“云蘅公子让你把这些课业送到他的寝宫去!”
第38章 “今晚你跟我睡。”
云隐宗的小道曲径通幽。
谢逢川的寝宫在云隐宗的最北边, 那边没什么人气,就连绿植都不太多,冷冰冰的透着股萧瑟的气息。
元祈抱着课业, 揉了揉被冻僵的胳膊,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
思绪忍不住飘的很远。
谢逢川为什么要专门叫他来送课业?真是奇怪。
虽然云隐宗确实有个规则, 坐在第一排最中心的弟子,要负责帮长老和公子们备课,以及跑腿送些课业什么的。
但他不识字,帮谢逢川备过一次课后,就把谢逢川气得脸色铁青, 看他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似乎无法接受这世上竟然会有他这样的文盲。
他当然不会自讨不快, 索性把备课和跑腿送课业的活都交给了同坐在第一排的秋盼三来做。
谢逢川并未说什么,毕竟司命大人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管这样的小事。
对他这样的小弟子, 就更是不在乎,不放在眼里。
可自从秘境试炼一事后,谢逢川就愈发奇怪了, 总在课上莫名其妙的用很阴冷的眼神盯着他, 甚至还经常在他常出现的地方出没,继续用阴冷的眼神盯着他。
元祈打了个哆嗦。
谢逢川不会是认出他了吧?
但应该不可能啊。
谢逢川或许怀疑他,但碧玉石并未照出他的真实面貌。
而且以他对谢逢川的了解, 谢逢川是个做任何事都很讲究证据的人,既然都已经验证过了他不是元筝, 就不该再怀疑他了才对。
“叮叮咚咚”,屋檐上响起清脆的风铃声,元祈踏入谢逢川寝宫的院子。
谢逢川的寝宫似乎比外面还要萧瑟冷冽, 院里只孤伶伶种了棵木兰树,厚重的红檀木寝门简陋而又古朴,四周一尘不染,根本就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元祈放轻脚步,谨慎的左右望了望。
只见东边有座古朴的凉亭,谢逢川身穿如雪长袍,正坐在凉亭的桌案边处理公务。
他脊背笔挺,眉眼低敛,墨发随着白色发带落在宽阔的肩背上,宽大的袖袍摊开,拂在桌案上。
元祈仿佛隔着这冰冷的空气,闻到了一股氤氲着冷药香的书卷气。
元祈缩了缩脖子,见寝宫前有条长廊,他蹑手蹑脚的走上去,静悄悄的弯下腰,正要把厚重的课业放在塌椅上时,那东边的凉亭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元祈的心脏跟着紧张的揪了起来。
但想了想,这寝宫这么冷,谢逢川应该是着凉了才会咳嗽的。
可就在他正要继续将课业放在塌椅上时,那咳嗽声便又响了起来,又重又沉的,好似还压抑着一丝微不可闻的不满。
元祈只得扭过脑袋,只见凉亭下的谢逢川脊背挺直如松,撩起薄而窄的眼皮看了他一眼,修长的手指握成拳抵在唇边,又轻轻的咳了一声,随后又淡漠的移开视线。
似乎对元祈很不在乎,也不想多看一眼似的。
元祈挠了挠脑袋,什么意思啊?
也不说话,就光咳嗽。
难不成是怪他没打招呼?
元祈弯着眼眸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远远的很乖道:“见过云蘅公子。”
谢逢川脊背愈发挺直,眉眼轻轻又移了过来,很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嗯。”
随后又将视线移到一边去了。
一幅高冷端庄,高不可攀的仙人模样。
元祈疑惑的摸了摸鼻子,转回脑袋继续放课业,可这次还没放上去,就又听到了一阵咳嗽声,这咳嗽声又深又沉,似乎还掺杂着一丝怒火。
元祈只得又向谢逢川望过去,疑惑道:“云蘅公子,你感染风寒了吗?”
“….”谢逢川眉头微微抽搐,眉眼有些不耐的轻阖,又不耐的睁开,看着元祈冻得通红的脸颊,终于皱着眉沉声道:“过来。”
…
元祈过去了,他轻手轻脚的将课业放在谢逢川的桌案上,正要拔腿就走,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男声,“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