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凤和谢逢川站在祠堂外,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哭的伤心的弟子自然是叶千鸣。
他坐在台阶上,将头埋在膝盖里哭,哭的额上的红色抹额都移了位,原本似星辰般的黑眸也哭的红肿。
韩凤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自从叶小公子十岁以后,属下就再也没见他这般伤心的哭过了。”
谢逢川身姿颀长,气质清冷,俊美的脸颊在夕阳的照耀下,好似镀了一层金光的璞玉,温润如玉。
他修长的手指背在身后,淡淡道:“不知。”
话是这么说,但那黑曜石的眼眸微微眯起,食指惬意的搭在中指上。
“呜呜呜,小祈说只拿我当弟弟,小祈还没看见我布置的花海呢。”叶千鸣哭诉道。
秋盼三安慰道:“哎呀,不就失个恋吗?总能找到更好的。”
“可小祈不一样啊,小祈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叶千鸣擦掉眼泪,但更多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涌下来。
南宫景道:“他不喜欢你就不喜欢你呗,你每天围着他转,你累不累啊?”
“你懂什么?”叶千鸣抬眸斥责道:“我喜欢围着小祈转。”
“你喜欢又怎样?人家又不喜欢你,你死了这条心吧。”南宫景道。
叶千鸣顿时哭的更伤心,哭的好像下暴雨那般,简直就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韩凤看着这一切,都有些心疼了,总感觉再哭下去,叶千鸣都要哭死了。
他转眸去看自家少司命,却见自家少司命竟然露出了一种微微心疼的表情,垂下薄而窄的眼皮,很轻的叹了口气。
韩凤:“?”
谢逢川注意到他的视线,又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他喜欢上倾慕本司命之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下场。
韩凤:“……”
谢逢川却又淡淡道:“韩凤,你去给千鸣打碗白菜粥送过去。”
韩凤瞪大了眼睛。
这还是前两天看到两人私会,气得连端了两处魔界窝点的少司命吗?
谢逢川却斜睨了一眼韩凤,似乎知道韩凤在想什么,冷冷道:“你把本司命想成什么人了?”
“去打粥。”
见韩凤愣着不动,谢逢川又睨了一眼韩凤,似乎在说,千鸣是本司命的弟弟,本司命身为兄长,自是要对他关心许多。
韩凤狐疑的去打粥,难不成真是自己冤枉了少司命?
…
韩凤拿着白菜粥跟在谢逢川身后,走到了哭泣的叶千鸣面前。
叶千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秋盼三和南宫景看见少司命后,都害怕的散开了。
叶千鸣察觉到有人接近,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然后就看见了逆光而站的他表哥。
表哥气质清冷,修长的手指轻轻抬了一下,跟在表哥身后的韩凤走了出来,递给他一碗热气腾腾的白菜粥。
韩凤道:“千鸣,别哭了,这是你哥让我给你盛的粥,你哭了这么久,喝着暖暖身子吧。”
叶千鸣睁大了红肿的眼睛,眼神呆滞,一会看着韩凤手里的白菜粥,一会看着长身玉立的他表哥。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他没看错吧?
难不成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毕竟他活了十几年,病的快死的时候,他表哥连杯热水都没给他接过,又怎么可能专门给他送碗热粥呢?
直到他表哥咳嗽了一声,逆着光影看他的脸一如既往的冰冷无情。
叶千鸣眨了眨眼睛,又掐了自己一把。
不是梦。
这真的是他的表哥。
叶千鸣抽泣的接过韩凤手里的热粥,一瞬间竟哭得更伤心了。
他就知道,他表哥肯定还是疼他的,还会在他失恋的时候送上一碗暖心的白菜粥。
叶千鸣抱着粥,流下了感动的泪水,抬眸道:“谢谢表哥。”
谢逢川咳嗽一声,竟然弯下腰,宽大的指腹搭在叶千鸣的肩膀上,缓缓安抚了一下,声音似乎也没那么清冷了,缓缓道:“早点回去休息。”
随后,在众人惊讶到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少司命淡淡的起身,又淡淡的转身离去,气质清冷而又优雅。
而在他身后,叶千鸣眼含热泪看着表哥离去的身影,抱着那碗温热的白菜粥,根本舍不得喝掉。
他抽泣的对秋盼三和南宫景道:“我就知道表哥心里有我,他对我真好。”
“我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喝到表哥送的粥。”
“果然,表哥还是很在乎我的,以前是我误会他了。”
…
几日后,司命寝宫内,韩凤站在谢逢川身边,看着窗棂外身穿青衣弟子服饰的小弟子,拿着一个水桶,跟泼水似的泼在地上,那院子里好不容易长出来的一些小花小草,都快被他泼死了。
韩凤眉头抽搐,“少司命,您看他这样哪是正经浇花的样子?一看就不安好心啊。”
那小弟子近日也不知突然抽什么疯,竟然在云隐宗找了一些鲜花的种子,说要种在少司命的院子里。
可他种些鲜花倒也没什么,但这小弟子笨手笨脚,种子没种下去几颗,倒是把少司命院子里的地挖的跟猪啃过一般。
原本荒凉的司命寝宫,在这几个大洞的衬托下,不仅荒凉反而还多了几分落败。
那小弟子浇完水,又开始拿着铲子挖地,但挖着挖着,另一只手就偷偷摸摸的伸进袖袍里,似乎在捣鼓着什么。
一看就知道要作妖。
韩凤急的不行,“少司命!您看啊!”
可少司命却只是撩起眼皮,轻轻的看了眼阳光下忙前忙后的小弟子,总是平直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淡淡道:“不必过于担忧,本司命自有分寸。”
可谢逢川话音刚落,只见院子里的小弟子倏然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似乎什么阴谋诡计得逞了,正卖力的扛着铲子又挖了一个大洞。
韩凤则吃惊道:“少司命!您看!您腰间的芥子袋是不是被他偷走了?!”
第45章 “本司命陪你下山。”……
准确的说, 并不是被偷走了。
而是少司命那个用了十几年的芥子袋,换了个一个更新的挂在腰间。
崭新的银白色,上面还用金线勾勒着莲纹, 大小款式,都与他之前那个用了十几年的芥子袋一模一样。
谢逢川垂着眸, 连呼吸都变得很轻了,看了又看,又看了眼韩凤,想让韩凤跟他一起看。
韩凤:“……”
谢逢川脊背挺直,紧抿着薄唇道:“你一点也不懂他, 他心思不正,整日就想着这些东西。”
“什么东西?”
谢逢川却耳根泛红, “他说他倾慕本司命,特意买了一个跟本司命一样的芥子袋,没想到竟是存着这种心思。”
“什么心思?”
谢逢川睨了韩凤一眼, 似乎在斥责韩凤愚笨,又似乎在说元祈看他芥子袋用了十几年,特意买了一个新的偷偷送给他。
“是吗?”韩凤仍是狐疑, “可您要不要看看芥子袋里会不会丢了什么东西。”
谢逢川本想说不用看, 但在韩凤的注视下,还是冷着脸打开了芥子袋。
他芥子袋里的东西本来就很少,而跟他想的差不多, 元祈既然想神不知鬼不觉送他芥子袋,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
谢逢川最初只是掏出几本书, 又掏出了一些小法宝,虽说都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但确实都是他的东西。
他每掏一件, 都会冷冷的看韩凤一眼,似乎在说,这样你才会心服口服,承认元祈对本司命是真心的吗?
韩凤跟在谢逢川身边多年,对谢逢川有什么东西心知肚明,见确实没丢什么东西,他有些疑惑的挠了挠脑袋。
难不成真是他冤枉元祈了。
可直到谢逢川的动作顿住,宽厚的手心托着芥子袋,狭长的凌厉眼眸微眯,黑曜石的瞳孔竟然出现了一丝危险神色。
韩凤心里一个咯噔,果然是丢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