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看了!谁能忍心下手摧残这样的一张脸啊!
对着那张脸发了会儿呆,祁欢又不甘心地道,“咱们说好了,精神体的事,本体全责,既然小八今天亲了我,那你这个本体就要负责。”
他顿了顿,狡黠一笑,戳了戳九方彧胸口的那颗纽扣,“当然,我这个人很公平的,绝对不双标,久久也亲过你,我也会对你负责的。”
清晨的阳光穿透窗户,在客厅的地毯上投出几块方形的光斑,九方彧睁开眼睛时,凶兽小队的几人正围坐在沙发边。
见他醒来,四人齐刷刷站起来,全都愧疚地垂着脑袋。
九方彧坐起身来,仍旧觉得脑袋沉得发晕,他边伸手揉着额头边回想着昨晚的事情,揉到半途,他修长的手指蓦地一顿,垂眸扫了眼身上那条蓝色的毯子。
“老大,对不起,昨天都是我的错,不该跑去跟欢欢乱说话。”沈也连忙认错,根本不敢看他的表情。
“算了。”九方彧轻吁口气,盯着自己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看了看,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也不全是坏事。”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摸不清楚他话里的意思。
“老大,九方家那边的星舰还有一个小时到港。”徐之把秘书官之前传过来的消息汇报给他。
“嗯,你们去准备吧,我冲个澡换件衣服,半小时后出发。”
祁欢端着早餐进门,就看到黑团子趴在沙发的软垫上,见到祁欢只是欢快地摇了摇尾巴,却没有扑过来,显然还是不太好受。
九方彧斜倚在桌旁,边用大毛巾擦头发边打量着一张明信片,白底金纹的丝织晨缕阳光样地缀在他身上,露出流畅的锁骨和紧实的胸膛,半湿的银发松散淩乱地垂在身前,葳蕤生光。
难得见到九方彧这种闲适慵懒的模样,祁欢的目光一时有些移不开,好一会儿才看清楚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我的!”祁欢赶紧放下托盘,从他手里把东西抢了回来。
“唐肆的签名?” 九方彧霜色的长眉上还带着水汽,眉根分明,尖梢却聚拢到一处,微微扬起的时候莫名的性感。
“第五远帮我要来的。”祁欢心虚的把东西飞快的收进储物袋。
“哦。”九方彧走到茶几边坐下。
“还难受么?”祁欢故意岔开话题。
“头还是很晕。”九方彧如实回答。
一颗水珠顺着他鬓边的碎发滑落,滴在胸前白皙的皮肤上,留下道潮湿闪亮的水痕。
大早上的,这个画面对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子来说实在有点太超过了。祁欢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装模做样地朝周围张望了一圈,“他们几个呢?”
以为沈也他们还在,他特意端了七份早餐过来。
“去准备待会儿接舰的事情了。”九方彧端过一碗白粥,轻轻舀了一勺。勺内的东西洁白如玉,但比之于普通的粥显得有些过于浓稠了。
“这是什么?”九方彧不认为祁欢熬过火了,那么就应该是种特殊的粥。
“人间无此味,东坡玉糁羹。”祁欢略带得意地扬起下巴。
因为名字来源的缘故,他自小就对苏东坡有种天然的好感和特殊的关注,对于跟他相关的名菜更是如数家珍。
这位史上著名的美食家,爱吃却不拘泥于奇珍豪奢的食材,如果说艺术家有善于发现美的眼睛,那东坡居士显然有善于发现美食的舌头,挖掘出无数简单食材的美味之处,留下了类似于东坡肉、东坡鱼、东坡豆腐、东坡春鸠脍等数十道美食,东坡玉糁羹大约可以算作是其中做法最简单却得到最高赞誉的一样了。
据说他被贬岭南期间,当地大米极少,他儿子苏过灵机一动,就用剁碎的山药掺进碎米里熬粥,做出了这份玉糁羹。苏轼尝过之后,盛赞‘人间无此味’,写出了一首名字长达三十余字的七言绝句,从此以后,东坡玉糁羹就连同这首诗一起名留千古。
《山家清供》里有另一个版本的玉糁羹,说是苏轼跟弟弟苏辙酒后研究下酒菜,磨碎萝卜和碎米为糁。
祁欢个人更喜欢山药熬出来的口感,而且山药也更能缓解酒后的胃部不适感,早上才特意给众人熬了这份东坡玉糁羹。
九方彧尝了一口,温热绵软,松糯酽稠,味道却极为清新爽口,顺喉而下,温和清褪了残酒的余味,舒心顺气,“味道果然极好。”
“嫌淡的话可以配点小菜。”祁欢给沈也发完消息,把另外几碟配菜往九方彧那边推了推。他炒了个兽肉瓜齑,又准备了腐乳、酥炸小银鱼、五香豆等几样小菜,包子来不及做,就弄了更方便快捷的法式鸡蛋沙拉吐司。
九方彧夹了几颗五香豆,祁欢给星期八的羹碗里拨了些酥炸小银鱼和兽肉瓜齑。
兽肉瓜齑他用的是野鸡瓜齑的方子,最早知道这道菜还是在《红楼梦》,他小时候看红楼梦,最喜欢看的就是里面的各色精致餐食,这道野鸡瓜齑,就是宝玉某天早晨急着出门,就着茶泡饭用的。书里并没有写做法,他也是多年后才在《调鼎集》里找到了这道菜的菜谱。
瓜齑其实就是酱菜瓜,野鸡瓜齑,是将野鸡肉去骨去皮切成丁,再配上酱瓜丁、冬笋丁、松仁、甜酱等辅料下油锅翻炒而成。兽肉滑嫩弹牙,瓜笋松仁清脆香甜,咀嚼之间滋味丰润咸鲜回甘,从食材和味道来说,很像是高配版的宫保鸡丁。
黑团子果然更喜欢带肉的,风卷残云般将碗里的兽肉瓜齑吃个干净,又抬起金珀般的眼睛期待地看向祁欢。
正在咬法式鸡蛋沙拉吐司的祁欢会意,又给它拨了两大勺。
小家夥立刻又埋头吃了起来。
“姚家的向导那边我会处理好的,不要担心。”正在喝玉糁羹的九方彧突然出声。
祁欢嚼着吐司,含糊的‘嗯’了一声。
昨天晚上他就想明白了,以九方彧的性格,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有好感,一定会默默处理好这件事,不让自己陷入到任何困扰里的。这个人,一向做的比说的多得多。
祁清其实也是这种性格,当初父母意外出事,她默默扛起整个家,为了照顾自己殚精竭虑,却做得多说得少,只嘱咐他家里的事情她都会处理好的,不用担心。那几年,姐姐和爷爷奶奶尽了最大的努力保护他,彼时年幼,他也做不了别的,便只能变着花样的跟奶奶学做菜,希望以后能让姐姐吃得舒心点。
“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吗?”
九方彧沉眸凝思了两秒,“晚上做份好吃的面?”
“卤骨面?”祁欢下意识地就想到昨天九方彧对某个问题的答案。
“最好用料再好点。”九方彧似乎也知道他想起了什么,耳根微微有些泛红,“听说陪那位向导过来的九方瑾长老特别喜欢吃面,他们这种人平时只吃高级食材,肯定看不惯兽尾兽脚之类的东西。招待他们不用太隆重,但也不适合让人挑太大的毛病。”
“明白了,交给我吧。”祁欢比划了个OK的手势。
阳光穿过他圆润修长的手指,在指缝间漏下几缕明艳的阳光,晃得九方彧心旌摇曳。
“砰!”大门突然风风火火地打开,打破了一室静谧。
孔乎刹住脚,看看相对而坐的九方彧和祁欢,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来拿早餐?愣着干嘛,快进来。”祁欢招呼他,指了指旁边托盘上的那四份。按时间算,应该是沈也接到消息之后让他过来的。
孔乎端起托盘,又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小心别摔了。”
祁欢话音未落,孔乎已经跑出了门,他无语地咬了一大口手里的三明治,默默吐槽,这是在怕什么,屋里有鬼还是有能吃人的怪兽啊?
结果手臂被蹭了蹭,低头一看,是星期八。
好吧,屋里的确是有个吃起人来也不会含糊的萌兽。
黑团子这会儿吃完了碗里的玉糁羹和兽肉瓜齑,见祁欢吃三明治吃得香,就眼馋得也想尝尝。
祁欢拿起盘子里的另外半块,递给了黑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