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插在水罐里的小藤条摇来晃去地抖着自己的藤蔓,似乎在给祁欢和久久表演。白团子被逗得笑呵呵的,祁欢却板着脸,只顾一杯接着一杯的给自己倒酒。
“你怎么了?”九方彧酒意略醒,走了过去。
出了什么事?祁欢这明显有点借酒浇愁的意思。
“没事,就是觉得晚宴结束,大事落定,想喝点放松下。”祁欢见他坐下来,刻意往旁边挪远了些。
九方彧看着两人之间空出来的那截距离怔了怔,说起来这两天他总觉得祁欢有点不对劲儿,像是在生什么气似的,每次自己一靠近,就藉故躲开了。
倒是久久见到他,立刻欢快地扑上来,蹭蹭他的衣领就势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要出去兜风吗?”九方彧眉睫微沉,默默招呼出了星期八。
“你现在出去不叫兜风叫酒驾!”祁欢第一时间拒绝了这种不安全的提议。见黑团子扑过来,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接,小家夥像个圆滚滚的毛球,唧哩咕噜地滚落进它怀里。
“下次稳当点,也不怕摔着。”祁欢伸手戳了戳它弯月状的小角,软绵绵地警告。
星期八‘嘤’了一声,卖萌地往他手背上蹭了两下。
“那就不出去,我陪你喝点?”九方彧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刚才喝得够多了,别抢我的。”祁欢把他刚倒的那杯端过来,一饮而尽。接着又把自己面前那杯一口气又干了。
九方彧:……
不对,肯定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九方彧解开喉间绷紧的那颗纽扣,“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可以说出来,就算不需要我帮忙,说出来也会舒服些。”
祁欢扬起眼梢看了他一眼,眉眼间有抹酒气晕开的红色,“你确定?”
“确定。”九方彧伸手轻轻按住他搭在壶把上的手,阻止他继续倒酒。
“那好,我来跟你说说。”祁欢脸上浮起抹清浅的笑意,挥开他的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九方彧:……
“成年人嘛,谁都有秘密,我自己也不例外,所以有点不跟别人交代清楚的东西也很正常,对吧?”祁欢用食指的指腹在酒杯边沿上来回摩挲,膝盖上黑团子眼神也跟着他的手指来回游走。
“嗯。”九方彧微微侧头,单手撑住发重的脑袋,摆出倾听的姿态。
“我有一个朋友,好朋友,”祁欢竖起手指,着重强调了一遍,“瞒着我做了一件事,跟我有关的事,现在我知道了很生气,你说我该不该找他讲清楚这件事,跟他算账?”
九方彧点了点头,“如果这件事已经严重到会让你们产生隔阂,那当然要讲清楚。不然岂不是朋友都很做下去?”
“所以,你也觉得还是应该讲清楚?”祁欢黑色的眸子上浮起抹水汽,彷佛浸在清泉里似的,明亮动人。
九方彧的心跳突地漏了一拍。
“应该。”
“好。”祁欢点了点头,突然歪身一扑,藉着身体的重量用力把九方彧压倒在沙发上,“那你倒是跟我说说,绝对不跟我进行向导结合梳理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知道的?九方彧心底一凉,被祁欢藉机跨坐到腰上,压了个严严实实。
久久从九方彧肩膀上摔下来,幸好被扑过去的黑团子接住,带离了‘危险’局域。
“你说啊?”祁欢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九方彧噎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觉得我没能力承担这种风险,还是觉得我扛不起打击?”祁欢脑袋发晕,身体也跟着重心不稳地晃了晃。
九方彧也酒意上头,被摔得脑袋晕沉,只能凭直觉伸手护住他的腰身,免得他一头栽倒摔下去。
“你说,我不配在这件跟我有关的事情里有个发言权吗?” 祁欢一拳砸在九方彧耳侧的垫子上,“我的前途,我自己的命,难道不应该由我自己说了算吗?”
九方彧眉心微紧,嘴唇翕动了下,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独断专行的暴君,你就不能问问我的意见吗?” 祁欢又发泄式的朝垫子用力砸了一拳。
“对不起。”九方彧喉头颤动,“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些。”
“开心你个大头鬼!你就没想过,大家一起努力搏一下那三成成功的机会?”祁欢用右手捂住脸,声音里带着含糊的哭腔,“你就没想过你要是死了,我可能也活不下去……”
他的眼泪透过指缝一滴滴地落下来,打湿了九方彧的衬衫。九方彧瞳孔微震,心乱如麻,紧紧扶着祁欢的腰,沉默了片刻才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那你到底同不同意跟我做结合梳理?”祁欢粗暴地抹了把那些不争气地冒出来的眼泪,强撑气势瞪着发红的眼圈看着身下的九方彧。
九方彧眉睫微颤,放弃式地闭上了眼睛,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我答应你。”
“这可是你说的!”得到九方彧的承诺,祁欢终于放下心来,被酒精侵袭的身体也因为骤然放松而软了下来,趴倒在九方彧颈侧。
“欢欢,没事吧?”九方彧吓了一跳,轻轻拍了下他的脸颊。
“说话算话,你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再反悔了。”祁欢也反手拍了拍他的脸,眼皮沉重得睁不开,却还记得要让九方彧敲定诺言。
“嗯。”九方彧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承诺式又应了一声,“不反悔。”
九方彧再想叫人起来,那人却已经鼻息沉稳,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听着身边人那平稳的呼吸声,他脑子里也酒意翻涌,搂着怀里的人跟着沉沉睡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大清早的,祁欢突然被耳边一个陌生的女声吵醒了。
他睁开眼,只见面前站着个一头银发跟九方彧长得有六七分相似的女人,此刻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和被他压在身下的九方彧。
女人穿着得体,打扮华贵,气质温婉,一看就养尊处优身份不凡,更可怕的是,她手边还牵着个十分眼熟的银发小不点,正是许久不见的司凉。
祁欢昏昏沉沉的脑子拚命转动,跟九方彧长得这么像还牵着司凉,那眼前的女人岂不就是九方彧的姐姐,九方彣?
他一个激灵,心虚地连忙从九方彧身上爬了起来,糟糕,眼前这个情形,怎么看怎么像捉奸在沙发啊!
第105章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九……九方夫人。” 祁欢张口结舌,被酒精泡了一夜的脑子异常迟钝,完全没有平时直播伶牙俐齿的那个劲头,憋了半天才憋出个称呼。
他边把九方彧还扶在自己后腰的那只手拨下去边暗暗叫苦,惨了,这种时候到该说点什么,怎么解释啊?
明明什么也没错,祁欢却止不住的心虚,毕竟他否认不了自己确实对九方彧怀有别的心思。
关键时刻,倒是司凉给他解了围,小家夥欣喜地挣脱自家妈妈的手朝祁欢扑过来,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欢欢,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祁欢慌忙抱住这根小救命稻草,无措到根本不敢看九方彣的脸色。
“姐?”这功夫九方彧也睁开了眼睛,看到九方彣同样吃了一惊,连忙坐起来。
他银发淩乱,衬衫门襟半敞,原本挺括的衬衣和西裤被压得全是褶皱,惨不忍睹,一副昨晚彷佛被谁糟蹋了的模样。
祁欢不忍直视,默默往司凉身后缩了缩,尴了个大尬,这罪魁祸首怎么看怎么都是他啊!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九方彧眉心半皱,对于自家姐姐的出现异常不解。
“这是什么话,”九方彣浅笑盈盈,挽了把鬓边滑落的那缕碎发,目光玩味的在祁欢和九方彧的身上来回扫了一圈,“难道我来七号废星还得先跟星主大人报批一下不成?”
“当然不是。”被曲解的九方彧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发沉的额头,“我的意思是如果知道你的行程好派人去接你,顺便帮你安排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