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祁欢一口答应。今天这道百果蹄浸陈酒的时间不够,味道没有完全浸透,否则风味会更好。
九方彧有些诧异,他姐姐一向对厨房不太感兴趣,怎么突然会想学做菜?再看看那道百果蹄才明白过来,姐夫就喜欢吃这类水晶脍类的东西,而且,过段时间应该就是姐夫的生辰了。
“这个确实好吃。”店主也跟着附和,顺便给七七夹了一片。
“那下次你如你也一起过来学?”祁欢‘盛情’邀约。
“哪用这么麻烦,”店主微微一笑,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我啊,以后就住你家隔壁,你做的时候我来蹭饭就可以了。”
祁欢只觉得自己被算盘珠子崩了一脸,不禁笑着抗议,“你想得美!”
“要不你未来的星主府建大点,给我和阿峦留个院子。”店主故意忽略祁欢,调侃性地转头看向九方彧。
九方彧咳了两声,刚入喉的鱼肉差点呛出来。
“年轻人,脸皮就是薄。”店主轻啧着摇头。
“前辈喝酒。”祁欢连忙给店主斟酒求饶,对方才算是放弃打趣他们两个。
他们这边低声轻谈,屏风隔壁的几个人也同样在边喝边聊,隐约能听见‘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类的词句,一听就是在感慨今天的遭遇。
九方彧没吃几口,个人终端突然震了震,他打开瞄了几眼,神色微动,朝祁欢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跟自己出来。
“怎么了?”祁欢知道九方彧这是有急事,连忙跟了出来。
九方彧就近把人带到旁边的空房间,“祁家现在的临时家主祁远和信托基金那边派代表去了七号废星。”
已经被联盟裁决庭收监关押的那位家主是祁山的父亲祁阔,祁远是按顺序轮换的祁家下一任家主,也就是当初原主父母去世后第一任接管掌家的人。
祁欢:???
“他们想要见见你。根据那位代表以及那位临时家主的介绍,祁家在信托基金那边有个保险库,只有每代家主持有上一代确认过的密钥信物才能打开,里面据说放着每代家主才能翻阅的数据以及可以代表整个家族动用的巨额资金。”
“他们觉得我有密钥?”祁欢眉心微皱,大致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九方彧点了点头,“信托基金那边知道了官司的事情和你的存在,所以遵照一同以来的合同条款,想确认你的身份以及你手上的密钥。”
“可是我手上哪有……”祁欢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脑子里突然闪过原主耳朵上曾经戴着的那枚蓝色球形耳钉。
他迅速从白玉戒指里摸出那个装扣子和耳钉的铁皮盒,翻出了耳钉。
他看看耳钉,又看看九方彧,“该不会是这个吧?”
“我猜应该就是它。”九方彧点了点头,他当初就觉得耳针上的刻字非常特别,做工和精致程度远超普通器匠的手艺,偏偏又不是空间袋,如果是祁家的密钥信物,就很合理了。
“或许我们之前都被手头的消息误导了,祁阔想找的可能也不止是菜谱,还有密钥信物。只是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所以只能等抓到你拷问的时候再问。”
“那这也太尴尬了,如果信物真的丢了,祁家就永远开不了那个保险库了?”祁欢皱眉看着手上的耳钉。
“不,有附注条款,如果确认密钥信物遗失,五十年内也没有人再持信物出现,祁家的新家主可以凭血脉关系认证数据,在基金会代表的见证下重新设置新密钥信物,开启保险库。”九方彧复述了下刚才秘书官传递过来的消息。
他甚至觉得祁远和另一位家主之前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按兵不动,如果祁欢始终不出现,那么未来家主之位他们就有一争的机会。至于祁阔做的事情,他们也未必完全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不定就等着祁阔得手再反手揭发他的罪责,轻松除掉一个对手。
“行吧。”祁欢点了点头,等五十年确实需要点耐性。
“你想见他们吗?想见的话我就让秘书官跟他们约时间,咱们为他们‘改道’去趟第八星域。”
祁欢想了想道,“算了,见见也好,把密钥还给他们,也省得他们再在我这边费神,大家都能安心点。”
祁家的后代里他目前只见过祁山,因为全网污蔑造谣的事情,他自然对那人没什么好感,现在多了层祁清的滤镜,祁欢不知道自己看祁远会不会顺眼些。
“不止,还可以藉着打开保险库的机会,把那份菜谱的复印件还给他们。”九方彧朝祁欢挑了挑眉。
对祁家那些人而言,重要的是那份菜谱的内容,有了复印件,他们就能学习里面的厨艺,提高手艺,足以发挥价值。祁欢手上的原件就对他们无足轻重了,两全其美。
“这个主意太好了。”祁欢越想越觉得完美,忍不住抱住九方彧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九方彧僵了僵。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祁欢也有些不好意思,转身脚底抹油地跑了。
祁欢回到餐桌边,隔壁那桌大约喝酒开始上头,说话声音也大了不少。就餐局域原本就不算太大,这边人不说话的时候,那边谈论的内容便能听个七七八八。
祁欢落座,就听到隔壁几个人正在谈论他的厨艺。
“星舰上的这位星厨,手艺绝了,做的菜好看又好吃,简直秒杀我之前见过的所有星厨。”
“就是,咱们往来各个星域,大大小小餐厅去过那么多,这种味道和水准,生平仅见啊。”
司凉听着他们夸奖祁欢,也跟着开心,默默伸出小肉手,朝祁欢比了个赞。见着祁欢没几天,他的小手又胖了一圈。
这功夫九方彧也回来了,耳尖微红地在九方彣旁边落座。
九方彣瞥了自家弟弟一眼,淡笑未语。
“你们就是没见识,没吃过什么好东西,”隔壁桌又一个人大著舌头开口,“才会觉得这桌菜好吃。”
“你吃过什么出奇的,说来听听?”有人不服气地较真。
“对,你吃过什么出奇的,说出来也给大家涨涨见识。”其余几人跟着起哄。
大著舌头那人便道,“我当然吃过,万流归宗听说吗?”
别说那桌,这桌的众人也听得一愣,齐齐看向祁欢,用眼神询问,万流归宗是什么?
祁欢摊开手,不知道。
这时隔壁那桌也有人发问,“万流归宗是什么?”
“说起这道菜,那可是天下一绝。”大舌头那人咂了下嘴,像是在回味,“做起来相当费工夫。首先要准备只极品一头翠边鲍鱼,小火慢炖,炖到差不多的时候取一根指头长的银针,用针孔那边在正中位置戳进去,能轻易穿透,滑而不滞,就可以捞出来晾晒了。
挑每天上午日头刚起的时候,这叫上阳日,平铺,正反各晒半个时辰,接连三天,再挑每天日过中天之后的一个时辰,这叫下阳日,再晒三天。然后把鲍鱼吊起来,放到阴凉通风的地方,继续吊晾一个月,才能做成这道菜的主料,极品干鲍。”
“花花锤锤呦,我还以为可以吃了,这么半天才把做菜的原料弄出来。”隔壁有人感叹。
那人颇有点说书的天分,虽然因为喝酒略微有些吐字含混,但抑扬顿挫,异常吸引人,就连祁欢他们这桌也都不怎么聊天了,都在边吃边侧耳细听那人讲这道菜。
“接着需要将这只鲍鱼入净水浸泡六天六夜,之后再准备一个两层的高蒸笼,第一天在锅底放白玉蕈,笼顶吊一只黑巾鹅,把泡发的鲍鱼放在中间大火猛蒸一日,这样,锅底的汤汁精华遇热蒸腾,凝结在笼顶的鹅肉上,混着鹅脂顺滑而下,滴滴落在中间的鲍鱼上。万流归宗,说的就是这滴滴汤精。这还只是开始,中间不能停火,第二天继续在锅底放红参,在笼顶吊一只绿颈鸭,再蒸一日……”
那人说到口渴,慢条斯理地呷了口酒。
店主正就着碗里的扬州炒饭听得津津有味,对方一停,恨不得端着碗立刻过去催他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