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费周章地留下一个传送阵,就好像是在明晃晃地向他们宣告自己曾经来过。
是示威、还是恐吓?
“这是一个……定点传送阵。”
越笙站起身来,微微抬手,随着他的动作,围绕在阵法旁的怨气被飞速抽离,很快露出整个血阵的全貌来。
虽然是刻意改造过的阵法,还用上了生人的血迹遮掩,在怨气被一点点抽离时,上头用来绘制的血珠也开始颤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自己动了起来。
无暇顾及地上几道血线纷纷蠕动的场景,在场众人的目光更多的……都在阵法面前的男人身上——
无数的黑色怨气被抽离开来,又汹涌着撞入越笙的身体里,像是换了一个容器储放般。
随着法阵上残留的怨气愈发减弱,越笙面色苍白,身体冰凉,若不是呼吸还算平稳,几乎与尸体无异。
魏松和他小队的队员们都愣在原地。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越笙除了使刀之外的工作状态。
青年眉心一皱,大步上前抓住了越笙的手:“哥。”
金色的火焰瞬间燃尽了空间内余剩不多的怨气,刚才他害怕破坏法阵没第一时间出手,没想成越笙倒是先动作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他反应过来,越笙已经把房内的怨气清理了个七七八八。
“我没事。”越笙安慰般晃了晃被青年牵起的手。
他只有手变冰了些,这次吸收和消化怨气比以前容易很多,想着,他还奇怪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是暮从云先前用来绑他那流光的功效吗?
但现在人有些多,越笙忍了忍,没好意思让暮从云现在再绑他一下试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暮从云之外的其他人还在看他,眼神还个顶个的微妙,越笙只好主动开了口,示意他们看向血阵。
用来伪装的怨气褪去后,露出被扭曲前的原本阵法。
前来的异象局人员里有研究阵法的专家,他对着露出原貌的阵法,却默默摇了下头:
“传送阵一般是双生的,但他们走之前应该留有后手,把阵眼破坏了,我很难判断出阵法的去向。”
这下线索就又断了开。
对着一个来路不明的传送阵研究了半天,眼都看累了的人群中有谁悄声吐槽:
“说不定这就是他们的计谋,让我们在这猜老半天,骗得我们团团转……”
“这么大的血阵,双生的阵法肯定也很显眼,如果真在我们局里,早该被发现了吧……”
“难不成局里还有他们的内应……”
“——等等,”暮从云倒吸了一口冷气,迅速找到刚才说话的那一位,“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被他点到名字的那位小队员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啊?我吗?”
“我说能传送过去的双生阵肯定也很显眼……?”
如果这个阵法会出现在异象局,它不仅显眼,而且怨气浓郁,却还要不被人发现。
始终没有作声的余桃枝也面色一变,显然是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灵坟!”
余桃枝迅速按照这个思路分析下去:“他们故意杀害了异象局员工,再大张旗鼓地在房间里留下痕迹,是为了挑衅我们,也是……和异象局宣战。”
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群一下没了声音。
“而双生阵的落脚处要足够隐秘,排除局里还有他们的内应,最大的可能就是灵坟,那里的恶念都被小暮清理完了,但灵坟长期泡在怨气里,一时半会就算怨气加重,也没办法立刻被发现出来。”
异象局里处处是警报器,敢制造出这么大声势的动作,对手一定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而他们的下一步……”她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是要去破坏灵坟里的阵法吗,但那个阵法不用破坏也坚持不了多久了,那……”
如果S01号大张旗鼓地进入异象局,它会做些什么。
屠杀尽这些将它困住了百余年的人类?还是像报复这个小员工一样,在局里制造一片恐慌?
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魏松白着脸拿出手机,就要给局长打电话,回过头,却见队员们个个神色不安,而那位和越笙牵着手的青年,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它还不会肆意滥杀,”越笙先一步开了口,往人群中投下一枚镇静剂,“契约还没被完全破坏,他并没有这个能力。”
越笙简短吩咐道:“这里留两个人,其他的和我回局里去。”
他的声音并不大,在这群向来和他不和的成员里也没有什么威信度可言,但在越笙的话语掷地有声落下的那一刻,不安的人群瞬间找到了领头羊,纷纷动作起来,下意识就要按他的话去做。
走出两步,他们才想起来看向自己的队长。
魏松沉默片刻,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越笙,慢半拍点了头道:“听他的。”
越笙抬腿要走的脚步却被另外一个人阻止了。
“从云?”他疑惑地偏过头去。
“我在想……”青年慢慢地抬起头来,神色莫名,“既然他们已经决定要向我们宣战,那为什么偏偏选择了一个看门的小员工下手?”
如果只是为了恐吓,他们大可以挑职位更高的通灵者下手。
余桃枝愣了愣:“也许只是随机的?”
“也有可能是在向我们宣告它的下一步。”暮从云道。
魏松拿起手机看了看,确认收容室那边确实没有什么风波,正要开口,又被青年截了断:“如果不是收容室,而是净化室呢?”
毕竟刀灵就是在净化室诞生的。
但净化室和总局并不在同一个地方,而且他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
考虑了几秒,暮从云果断道:“你们回局里,我到那边去看看。”
没等越笙阻止,他就紧了紧和对方握着的手,低声道:“哥,你也跟他们回去。”
越笙默了默,尽管并不愿意和青年分开,却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方法。
如果另一边出了事,而他们两个人都不在场,一切将会变得更加不可控。
可是……他更不放心暮从云一个人。
见状,余桃枝主动开口:“我和小暮一起,出了什么事我们两个人也有个照应。”
说着,她又看了眼一旁的魏松:“你……”
尽管魏松在她这里没什么信用度,但她犹豫片刻,还是嘱咐道:“照顾好我们队长。”
魏松顿了顿,正要说点什么,与他擦肩而过的余桃枝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你自己也小心。”
“……啊,嗯,”魏松一时无言,怔怔看了她片刻,才答道,“你、你也是。”
另一头道别的两个人就比他们这尴尬的氛围要融洽许多。
“哥,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任凭越笙如何后悔刚才自己应该选择和青年回家,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他沉默着点了点头,在暮从云的双唇贴上来时,下意识追着那双唇吻了回去。
但告别吻去得也很快,暮从云好笑地捏了把他的脸:“行了哥,没事的话一会我们就见面了。”
“……嗯。”越笙很慢地点了一下头,又并起双腕,伸出手给他看。
暮从云茫然地眨了眨眼。
“回去后,给你绑着,”
越笙看向他,认真道,
“所以你要安全回来。”
第85章 报备
两拨人匆忙道别后, 余桃枝主动接过了驾驶权。
“给我开,我知道近路,”她将自己的长发干练地盘起, “快!上车。”
暮从云从善如流地坐进了副驾,黑色的车身如同利剑一般穿过车流,余桃枝目不斜视, 法拉利飙出好一段路后, 她才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