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魏松来?
暮从云略略有些意外,他慢半拍地回了个收到, 身旁的越笙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他的动作,也随着在被窝里动了下身体。
青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就见越笙半是迷茫地撑了眼皮,眸光朦胧,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他眯着眼睛想了一会,眼皮沉重得将落非落,仿佛下一秒又要阖上,却蓦然又想起什么似,越笙强撑着精神,回过身来找寻着另一人的身影。
青年半撑着脸,眉眼弯弯地垂眸:“哥,醒了?”
越笙显然被头顶上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缓过神,腰上又搭了一只手,轻缓地推动脉络,这会儿他才惊觉昨夜弯折过度的某处有些酸软。
但他常年习武,这点子酸还算不得什么,这么想着,越笙便点了头,但不知道为何,在话语出口的一瞬间,他又忽然变了想法。
“……”越笙往身后的热源靠近了些,慢吞吞道,“还有点困。”
青年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他“啊”了声,愣了几秒才问道:“那……我们再睡一会?”
越笙又抬眸看他,重复他说的那两个字:“我们。”
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要一起睡”。
没见过这样的越笙,暮从云一时觉得有些新奇,又有被莫名击中了心口的惊讶,他抱着越笙,像抱着一朵巨大的棉花糖,而棉花糖能够软绵绵地吸收掉所有的烦恼。
——这就是完成了最后一步后给他的惊喜吗?
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没早点做了。
青年将下颔搭在越笙颈间,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察觉到颈间的呼吸变得绵长而规律,越笙眸中闪过一抹一瞬而过的沉思。
他阖上困顿的眼皮,脑海中却恍惚有了想法的雏形。
*
二人又在这边逛了两天,才紧赶紧地在余桃枝继任仪式前几天回到H市。
因为涉及到异象局自上而下的大换血,又是公布陈年往事的重要环节,刚落地,他们就脚不沾地的忙碌起来,只能在晚间的床榻间相拥着入睡。
暮从云却总觉得,越笙好像有事瞒着他。
具体表现为他哥最近对着手机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些,有时候他叫了几声都没反应,等他好奇地想看看越笙在和谁聊天时,越笙更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迅速翻转了手机。
这么心虚啊……
青年凤眸轻眯,把可能的事都想了一遍,甚至怀疑到越笙是对他们的初次的负距离交流感受并不太满意上去。
于是在继任仪式的前一天晚上,忍无可忍的他在熄了灯并肩入睡了,一个翻身压在了对方身上。
“哥,”黑暗中刻意压低的语气听上去满含着不爽,“你最近在做什么?”
手下的身体明显愣了下,才回他道:“没做什么,在给桃枝帮忙。”
暮从云拉长尾音地“哦——”了一声,轻哼了声:“是吗?”
越笙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察觉本放在他耳侧的那只手悄无声息地向下,落在了某处隐秘山谷,青年低下身来咬了口他锁骨。
任由暮从云啃了会,在对方的指尖试图重新探寻山谷前,越笙才忽然回过神般缩了下:“能不能等……”
“不等,”适应了黑暗后,他才惊觉暮从云的视线还在紧紧盯着他,“……我就要现在做。”
“但明天是……”
他迟疑的话还没说完,山谷就又被开垦秘径,暮从云咬了口他为了不发出声音紧闭的唇,追问道:“明天是什么?”
他本以为越笙要说明天是余桃枝的继任仪式,今晚不应该胡闹之类的话,但越笙稍挣了下,似乎是碰到了贴近的某物,身下的肢体愣了一瞬。
随机他察觉到眼前的人摇了摇头,松了挣扎的力道:“没什么,你做吧。”
“……”
暮从云蓦然生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绪,似是气愤,又好像他被越笙气疯了,竟然听见了自己的笑声。
“行,”他听见自己咬牙切齿应道,“这可是你说的。”
胡闹一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他困得差点没起来床,更加离奇的是本来应该被他闹得更困的越笙竟然早早地醒来了,甚至还出门一趟带回了早餐!
到底有什么事是对方需要偷偷瞒着他的?
他倒不是怀疑越笙变心了,但他哥不要命的前科太多,每次瞒着他要去做什么都没好事发生,暮从云兀自生了会闷气,决定等今天的继任仪式完了后,逼也要逼出一个答案来。
但仔细看,其实越笙今天的行走方式……稍稍有些不自然。
暮从云默默收回了视线。
除了日常的一些必要交流,一路上他没和越笙说话,越笙也就真的没有再开启话题,而是时不时看向手机,青年借着后视镜瞥了一眼,备忘录密密麻麻的小字——
啧,看不清楚,怎么又摁掉了。
二人就这么气氛诡异地进了异象局。
越笙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还时不时小心地看一眼手机,暮从云假笑了一整天,直到会议结束,才稍微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这场继任会议举办得可以说是相当成功,线上直播同步到了各个分局,真相公布的一瞬间,被密封数十年前的实验档案尽数展开在屏幕之上,一时间,不论是屏幕内的人,还是屏幕外的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看向越笙。
奈何越笙本人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对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视线也表现得无动于衷。
只有坐在他对面的暮从云看了出来,这哪里是无动于衷——
越笙明明还在走神!
于是剩下的半场会议,他也没注意到底讲了什么,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越笙看了半场,直到散会后,他正要上前堵人,越笙却忽然一反常态地挤开过来询问的各式人群,走到他身边。
屏退了围上来的人,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回车上,就听越笙忽然道:“能……”
“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黑色的法拉利在一间修建在水上的餐馆门口缓缓停下。
暮从云的神色一时间变得有些诡异,他看向那木栈道尽头的玻璃花园,一度以为自己导错了地方,但他缓缓回过头时,却见越笙已经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了。
“……”行吧。
他倒要看看,他哥要做点什么。
越笙率先进了去,一溜烟走没人了。
水上餐厅修建在玻璃花园中间,餐厅内空无一人,只剩缓缓流动的琴声,像是被谁人清了场。
只有一张桌子上摆了菜品,以及……
暮从云有些疑惑地拿起桌上的纸片,就见上头写着:“请在此处坐下,等待五分钟时间。”
青年半信半疑地照做,他心里隐隐约约生起点想法,似乎……
——越笙要瞒着他的事,和他想象中的那些危险无关。
意识到这点后,他兀自发了会愣,想着那他昨晚还把越笙欺负得那么惨,向他讨饶了几次都没放过对方。
还没等他理出个所以然,餐厅里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只中央落了一片光晕,从灯光里,缓缓迈出一个穿着长袍的美人。
越笙里头的衣物还是异象局的黑金色制服,外头却披了件白纱似的长袍,暮从云还在愣神间,就见他轻抿了唇,从虚空中抽出一把长刀。
刀锋破空声清越如鹤唳,随着主人腰身旋动而挥舞,比起起舞,更像是在将连贯的刀式一一使出来,又因为太过流畅而美观,比起耍刀更像一场演出。
只给他一人而表演的……演出。
越笙……在舞刀给他看?
乐声已经到了结尾,在某处落刀时,本应旋身一圈的脚步却因为腰间的酸软而乱了拍,越笙双眸轻睁,不甚踩到了那件碍事的长袍下摆,他急急以刀尖点地,一个翻身,挽救了自己向前摔倒的走势。
——却骤然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两相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