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
听起来反倒像是在为自己辩白了,陈一白的面色空白了一瞬。
“你在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他的激烈反应反而让青年面带不解,“是因为你知道我要来,所以你也觉得这家甜点不错是吧。”
“你要买回去给女朋友,兄弟懂的。”暮从云朝他使了个了然的眼神。
“……”这三个字就好像他心里的开关一样,只要暮从云一提,他就彻底没了办法。
“虽然我家就在附近,”青年耸了耸肩,带了几分散漫笑意,“不过能遇上也算是挺有缘的。”
陈一白嘴唇翕动,他心里的小人正在疯狂地呐喊和否认对方的话,但是他的理智却让他不得不点头应是。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跟在对方身后了。
这次他本来也只打算偷偷地看上一眼对方,以便回去能够交差,思想几经争斗,却还是想要知道青年的约会对象究竟是谁。
没想到刚走上二楼,就看见令他此生难以忘怀的一幕。
青年和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亲密地依偎在角落里,二人挨得极近,就仿佛男人整个窝在了青年怀里,而暮从云低着头,认真地聆听着对方的低语。
乍看上去,好似一双甜蜜的爱侣。
他一时没有忍住,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可带给他更大震惊的,却是那个男人的身份。
眼见着青年看了眼手表时间,陈一白抢在他开口前,笑着问道:“既然有缘,方便去你家坐坐吗?”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对方和那人相处太长时间。
可话音未落他就知道自己用错了方法。
因为暮从云基本不让外人进去他家,就算熟悉如黎子宵,四年来拜访过暮从云家里的次数,也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青年骨相优越的眉眼间仍带着那股从容,闻言只轻轻一挑,不出陈一白所料,他被对方婉言拒绝了:“今天可能不行,我有客人了。”
客人是指……那个人?
陈一白沉默片刻,最终也只是挤出一个难看笑容,礼貌地同他道别。
他行色匆匆,仿佛着急着回去确认些什么。
对方离开后,站在楼梯口的青年却没在第一时间回到雅间。
他微眯起眼,面无表情的脸一半藏在了靠墙的阴影处,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被不知名的冷漠气息沾染些许。
修长的指尖轻点了几下栏杆,暮从云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日落时】:[帮我查个人]
【X】:[收到。]
第20章 泛黄照片
越笙刚回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余桃枝倚在门边,表情严肃地朝他递来一个眼神,又向他摇了摇头。
不用余桃枝多说,他也听到了那阵规则的、手杖敲击地面时发出的声音。
越笙前进的脚步停滞瞬息,但是也仅在一秒后,他便重新迈开步伐走入办公室内。
靠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闲散地一抬眸,漫不经心笑了声:“回来了?”
越笙低下头,向他问好:“容局。”
中年男人不应,反倒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唇角上扬:“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他悠悠抛下一枚重磅炸弹:“看来你今天出了趟门,但是定位显示你一直在局里,解释一下?”
越笙沉默片刻,于是中年男人那根手杖上抬,手杖头直直戳到了他的肩膀上。
男人的双眸也威胁般眯了起来:“我想,手册里教过你要诚实?”
“……”越笙蜷了蜷指尖,却没能如对方所愿,“请您责罚。”
屋内陷入了长久的静默,外头默默听着的余桃枝也频频向里面投来担忧的视线,仿佛下一秒就准备冲进来似的。
而直到她几乎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时,屋内的中年男人却一改方才阴沉面孔,心情愉悦地低笑了出声。
“说什么呢,”他收回手杖,另一只手随意摆动了几下,“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处罚我们局里的得力干将呢?”
“桃枝之前还和我提过,想要给你申请摘除定位芯片,现在看来,这个事还得早点提上日程才对。”
“等陈局回来,我就通知他一声!”
越笙和门外的余桃枝双双愣怔在原地。
前者是因为震惊,后者则是被冤枉的,因为她根本没有去他面前提过这莫须有的事。
一股凉意后知后觉攀上越笙的脊背,他几乎是下意识就想要替队员的行为开脱:“她……”
“好了好了,这事我们后面再聊。”容局笑眯眯地将茶几上的档案袋往对面推,“我呀,这次来是找你聊工作的。”
“H市江畔路捕捉到恶念残留的气息,已经过了线,把他给处理了吧。”
越笙拆开档案袋,却在拿出资料时茫然了片刻,因为除了任务外,他在里面还看到两张别样的照片。
泛黄的陈旧照片上,一男一女并肩站立,比着耶,冲着镜头露出甜蜜的笑容。
容局的笑容愈发意味深长:“这就是我要拜托你的另一件事。”
“十六年前,局里因为驱灵人事件损失了一大批优秀员工,这两位更是其中翘楚。”
“他们有一个儿子,或许他也继承了父母的能力,能为我们异象局效力。”
“麻烦你把他找到,再带回来给我们。”
-
而这厢回到家里,苏柳才慢悠悠从暮从云的手表里飘了出来。
她神色淡然,若有所思般,像是释怀,又像是有点感伤。
“和罗则聊完了?”暮从云边回复着手机上的消息,边随口问道。
没想到他刚坐下,苏柳也跟着在他旁边坐下,一脸正经地看着他:“我想通了。”
她神情严肃,面露伤感。
这是要和他谈心啊。
“……”青年眼神微妙地盯着她片刻,默默把手机屏幕摁黑了。
“我的执念不是他,”苏柳轻声道,“我不甘心,我想去看看世界。”
“我当然恨他,但是比起恨,我更遗憾自己看错了人。”
“我以前从来没有离开过村子,考上大学后没多久又被他害死了,我还没有真正地去看过这个世界。”
奈何对方根本不吃这套温清攻势,委婉拒绝:“想环游世界有点难,出了这个门你马上就能被逮捕。”
“不过给你放个纪录片还是ok的,你可以和安安分配一下看动画片的时间。”
苏柳那点伤感的情绪一下子灰飞烟灭。
她默默翻了个白眼:“……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需要在周边看看就行,所以想问你下次出门的时候方不方便把我带上,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作为交换,有任何你需要我做的事……”她的声音渐弱,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却没想到暮从云当真在原地思索了片刻,而后一锤掌心。
“是有事找你帮忙。”
“帮我去找个人。”
简单和她说明几句后,苏柳的眼神反而变得愈发怪异:“……不好意思,我能问问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热心吗?”
这人上次还提溜着那小石头扔到了个十万八千里开外的地方,这都四五天了,也没见那缠着他不放的小石头找回来。
暮从云重重叹了口气。
虽然一方面是因为老奶奶让他想起了去世的爷爷。
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那家伙太麻烦了。”
他早上出去晨跑时,发现那个被自己随手扔了的小石头离自己的距离竟然不足百米。
——要知道他那会可是开着车出去把他扔到了邻省的河里。
若不是附着在上面的流光能够遮蔽“他”的视线,就凭小石头的这个毅力,他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流光会随着时间渐渐衰弱,这小石头迟早会重新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