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行十九卷_作者:水戈骨土亘(215)

2025-05-02 评论

  他在转身擦肩的时候,以极轻的声音,带着笑意对塞尔低语:“从另一种意义上而言,你能就此彻底摆脱我了。你肯定满意于这个结果。”

  塞尔沉默着。他刚用“胸针”将科特拉维身上银缕缎固定好,正短暂地与他并肩而立,跟总是跟在城主身后的誓约骑士不同,如同任何存在都无法打破的并列与对等,而对方的话却让他呼吸微滞,如同被对方剥去了所有的伪装。

  接着,塞尔如同完全没有听到科特拉维的话语,恢复如初。

  宾客逐一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包括科特拉维。

  无聊却必须的社交一直是首座所附带的最糟糕的赠品,包括塞尔的婚姻关系。

  直到他与缇斯夫人互道晚安,他的周遭才彻底恢复了本来的平静。尽管是短暂的,建立在暂时对城堡外的情况不闻不问的自我欺骗中。至少他的城堡门口不再有决斗,各个家族们没有再继续送来大量写着首座挑战的“长笺”过来,就连繁衍实验室也重新走上正轨……

  他难得轻松地回到自己的专用房间,平静则陡然终止。

  “他们居然那么快就修好了你窗户下面的那片花园了?”

  塞尔还没来得及点亮魔法照明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属于科特拉维的声音。

  照明被点亮的时候,科特拉维从他所身处的窗边回过头对塞尔微笑:“或许我应该请中央城堡的园丁去我家,帮忙照看我那栋房子门口糟糕的泥潭。他们肯定能把它救回来。”

  科特拉维此前的喜怒无常和不可理喻,已经让塞尔习以为常。他对他忽然出现在自己房间并没有显露出太过惊愕的表情。

  今天的科特拉维又用塞尔索熟悉的黑色的缎带束住了他浅色的发尾,因为这样显得庄重而一丝不苟,反正丧礼和典礼对科特拉维来说或许都是一样的,他所需要维持的只是优雅的外表。

  塞尔其实在刚才的仪式上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就像以前的他们那样。不同的是,他不再穿着战士短衫,而是城主长袍。科特拉维其实也跟以前不同,因为他肩膀上多了一条银缕缎,他的胸口也多了一枚带有“圣羽”的胸针。

  他在看清科特拉维的刹那便直接转身:“我门口的爵位战士看来应该换一个了。”居然没经他的允许就让科特拉维进房间,显然是因为他之前失态的仪容让那些家伙学会违抗命令了。

  “是我说服他有事找你商量——以繁衍实验室室长的身份,他才同意放我进来等你。”科特拉维及时伸手拉住塞尔转身时带起的金缕缎一角,微沉下声音,带着一丝让步地恳求,“你有怨气可以直接对我发泄,别牵连无辜好吗?”

  科特拉维跩金缕缎的手指并没有用力,却足以让塞尔驻足。

  “松手。”塞尔很不愉快地命令,“这是首座象征,不是城主没有资格碰它。”

  “当然。没问题。”科特拉维回答的同时已经松开了手。

  “你找我有什么……”

  塞尔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

  “我昨天说的话,”科特拉维略微收起故作的优雅举止,非常认真对塞尔道,“并不是认真的。”

  “你昨天说了很多话。”塞尔边抚平金缕缎上的褶皱边说。

  “最后那句。”科特拉维说,“看在我今天及时为你解决掉最大一个麻烦的份儿上,能不能一笔勾销?”

  “当然。没问题。”塞尔说话同时直接往科特拉维腹部挥了一拳。

  毫不留情的一拳。

  科特拉维没来得防备,塞尔则沉默地看着前者向后退了半步,并不禁弓起了背,这才垂下手抚平了因为这个动作而带起的城主长袍上的褶皱,说:

  “这下扯平了。”

  “我有一根肋骨好像断了。”等科特拉维重新直起脊背,脸上不自觉多出一抹故作出来的优雅笑容,就像以往那样。

  他说:“我不过是舔了你的手指……你在很多方面还是不肯吃亏。”

  他声音里带着一些无奈。他自认自己无耻得足够巧妙,应该没有被塞尔之外的谁察觉,包括就站在旁边的缇斯。

  “当然。”塞尔回答:“如果你在那之前没有吻过在场过半的蠢货,我或许能下手轻一些。”

  “那只是一种礼仪,打招呼的礼仪。”科特拉维说。

  “我们族群并没有需要贴着对方嘴唇才能使用的礼仪。”塞尔回答。

  “塞尔啊塞尔,”科特拉维收敛起优雅,不自觉地笑了笑,接着又摇了摇头,“你注意到自己说话的口吻了吗?这很容易让我产生不必要的期待。”

  “你的期待依旧会落空的。”塞尔说,“现在,请你立刻离开我的房间。”

  “如果我拒绝会怎么样?”科特拉维反问。

  答案显而易见。

  “被我扔出去。”塞尔说。

  他们的对话显然始终维持在针对对方的基础上,尤其在这因为缺少陈设而显得过于宽阔的房间内,这种空旷更加突出了争锋相对的氛围。

  “请。”科特拉维说,“我很期待与你有更多的肢体接触。”

  这些意有所指的暧昧,让塞尔毫不犹豫地走向科特拉维,提着他的衣领,开始往外拉拽他。

  科特拉维毫不挣扎地任由塞尔向房间门口拉拽自己,直到后者准备打开门的时候,他才猛地一脚踹上了门,反剪住对方的手臂,将他大力按在门上。

  塞尔用另一条胳膊猛击科特拉维的身侧,像以往任何一次那样,精准的打断了对方一条肋骨,借机反手将科特拉维掀倒在地,并栖身而上,用膝盖和胳膊将科特拉维固定在地上。

  科特拉维重重地摔在地上,不止没有躲避和反击,还顺势搂住对方的腰背,将塞尔拉向自己。

  可是,跟他以往的放肆行径不同,他的动作只到这里,就陡然顿住了。

  他用自己的眼睛盯着塞尔的眼睛,耐心十足地维持着这个动作,因为没有进一步的僭越,而免除了被塞尔施以下一轮暴力的攻击。

  透彻且微蓝的那对瞳孔里,仿佛映出了恒久不变,直到闪电横过窗外,与灼心的光一起带来了不知疲惫的、依旧是属于这个季节的暴雨,这才打碎了这微不足道的短暂平衡。

  “你愿意吻我吗?”科特拉维问塞尔。

  他恳切的声音就像小心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

  “为什么?”塞尔反问,“给我一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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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Ⅴ:狂诗之炎(22)j

  根据精灵族所留下的典籍记载,他们数千载的寿命中,只会爱上唯一一个同族或异族,且终生只与其相伴。是一个对忠贞与专情有着超乎寻常执着的族群。

  而灵族呢?不止在这方面完全不像他们的祖先,还无法理解祖先们是如何做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长期相处的话,他们不会厌倦吗?

  长期分离的话,他们不会孤独吗?

  到底是何等无私的存在,才能维持这种恒久不变的情感?

  科特拉维成为医生后,看着越来越多为了“纯血”而出现的“繁衍”行为,时常在思考与之相关的答案。

  因而他厌恶那种无私且忠贞的情感,自然从不固守孤独。他甚至不认为对塞尔的执着需要以专情的方式来表现,因为二者在他看来并不自相矛盾。就像族群里的繁衍与婚姻根本无关,却可以并存。就像在塞尔眼中利益和友谊可以共存,却从不认为自己的行为自私一样。

  可能任谁被自身难以自控的私欲纠缠数十年,在用尽一切手段过后依旧没有得到,也会不自觉开始退怯。

  至少科特拉维是这么认为的。

  他的手段也并不卑鄙,甚至有些卑怯。

  既然无私注定可悲,孤独等同愚蠢,他怎么会让自己沦落到那个地步?

  他要回报。他就想要回报。不管是利益、情感还是身体。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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