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魔法吟唱的价格之所以高昂,就是因为太过消耗魔力。
“卡露雅尔小姐,你的魔力已经……”她魔力已经见底了,阿达加迦担忧并愧疚地看着她——没有魔力的话,她还能赢得圣书战吗?
“已经快耗空了。不过,没事。”卡露雅尔借着阿达加迦的胳膊尽力自己站直身躯,坚强地说,“我已经稳定了科特拉维的情况,这个失礼又轻浮的亚灵暂时不会那么容易就死。”
接着她指便使着阿达加迦和爵位战士抬起科特拉维躺着的门板。
“这位爵位战士先生,您不参加这届圣书战吧?”她礼貌地询问。
“我实力不足,暂时不……”
他自谦的回答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卡露雅尔打断。
“那就劳烦您使用空间魔法,开一个够我们四个以及这块门板的传送阵,把我们送到中央城堡去——快!”
爵位战士:“……”
这位美丽的小姐似乎错把他当做法师了!
“快点!”
她不容反驳地催促道。
“阿达,等我们一到城堡,你就去找塞尔城主,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征调城里最好的三名特席水域法师来协助我进行后续治疗。”
她说:“要是迟了,科特拉维医生还是会死,那我们就要失去全灵族最伟大的医生了!”
仅仅数分钟后——
西乌斯中央雪白城堡其中一间侧厅里,六位城主尽数到齐,盯着中央被四位特席水域法师围住的科特拉维。
三道水域魔法特有的柔和余韵不停在空中交替闪现,卡露雅尔站在旁边向三位光系水域法师讲解她紧急治疗吟唱时主要顾及的两个方面——
“心脏和肺叶。”卡露雅尔说,“我毕竟只是高阶,魔力十分有限。”
——加上魔减症。
“医生被发现的时候,心脏已经缺失过半。”
卡露雅尔简要地说明情况。
“我最先修复的是心脏,确保他能自主供血,超再生才能运作起来。接着就是肺叶,确保他能自主呼吸,大脑不会因此坏死……”
至于其他内脏的修复,以她被魔减症削弱过的魔力根本就做不到。
甚至如果不是她在场,根本就修复不到这种程度,科特拉维可能早已经死亡。
因为,一般亚灵所受的伤都只会波及到骨头,就能被防御魔法给挡下,尤其是高阶,即便昏死过去也会被“精灵誓约”的防御魔法所保护,让他们的超再生有足够的自我修复时间。
也就是说,虽然偶有内脏或许有内出血的情况,但是不会凭空消失大半躯体。如果出现了贯穿伤,也只是局部的缺失,根本不会像科特拉维这样,大面积的、仿佛只有小半个后背的肋骨还在连着头与下肢的恐怖伤势。
光看那严重的伤势就知道他在短短几分钟里所遭受的那一道攻击相当可怖,对方的魔力值可以说是瞬间达到了难以估算的量——远远超过所有现有圣阶的总和。
即是说:若非卡露雅尔在场,又多亏她精准的判断,花费最短的时间选择出最恰当的修复治疗,勉强保护了科特拉维的大脑并救回了他的维持超再生能力,医生根本不可能侥幸存活下来。
与冷静地下达指示让诸位水域法师协助自己的卡露雅尔相比,外围同样是特席法师的艾琳娜城主看清医生的伤势后,最先惊恐地捂住嘴。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伤势!”她惊呼道。
“这还是已经进行过紧急治疗后的伤情,刚开始应该更为恐怖。”莉莉娅故意吓唬艾琳娜。
“什么?那也太可怕了!”艾琳娜继续惊呼。
“我也没见过这种程度的伤势。”法比城主麦德施抱着剑站近处,从缝隙里仔细检查了科特拉维的伤势,甚至想从他身上探查任何吟唱魔法使用后必定会留下来的余韵——可惜,并没有探查到任何余韵的痕迹。
“医生会没事的。”卡弥城主威尔因虽然是个男女通吃的花心变态,却拥有了必要的情商,否则是不能愉快的花心的。
他适时发挥了一点情商,开口安慰了大家。只是他站的地方稍远,因为以优雅为生命的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城主长袍沾染上那些血腥味。
可惜他没有意识到,这种跟话语相反的举动,使得他说的话根本起不到任何安慰的作用。
最后踏进房间的是塞尔城主。
他一言不发在门口停顿了三秒,在嗅到那股属于科特拉维的血腥味后,竟然在这只有几十步的短距离里使用了短距离传送魔法。
“塞尔……城主!?”
在场众位亚灵都吃惊不小。
在他们惊愕低注视下,塞尔陡然出现在了距离科特拉维极近的地方,甚至完全不顾治疗是否还在进行,直接拉开了其中一个站在医生旁边的法师,硬是挤到了医生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科特拉维双目紧闭,早已经彻底失去意识,连痛苦都感觉不到,他的手也因此变得像冷铁一样,即便被塞尔温暖的手握的再久,好似也永远温暖不起来。
可是,这样的温度塞尔却不觉得陌生,而是如此的熟悉。
中央城堡外陡然电闪雷鸣,毫无预警的落下春季里少见的倾盆大雨,就像那时候一样……
第39章 誓约长笺(11)
有一些日子,总是难以忘怀。
那一天,那个大雨倾盆的早晨,以及此后无数个大雨倾盆的早晨,塞尔都牢牢的记得。
那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清晨,是他刚从那个混乱又肮脏地方搬出来的那天。
他首次攒了足够的银币,终于能租得起一栋两层带阁楼和小院的屋子。
他整理好屋子里的陈设,就亢奋得睡不着觉,直睁着眼迎来了那个并不明媚的、大雨倾盆的早晨。
扣扣。
他听见自己新居的门扉被扣响了,便从床上翻身起来去开门。
隔着关闭的门窗他都能听见大雨淅沥的声音,明明已经是清晨了,屋子外面甚至比点着灯的屋内还要暗上一些。
可等他打开门,却觉得雨幕中的一切都明亮了起来。
一位有着浅色长发的亚灵战士侧身站在门口。
一截黑色的缎带恰如其分的束住了他浅色的发尾,并耐心十足的等待着房子的主人前来应门。
等他听到开门响动的瞬间便优雅地回过头来,以俊美的脸对塞尔微笑。
对方目光专注而温和,乍看仿若是一位优雅的法师,而非是粗鲁的战士。
他的头发颜色当真极浅,甚至比浅金色还要浅,像是完全没有颜色一样。
屋子里的光从塞尔与门扉之间的缝隙穿过,轻柔地掠过对方浅色的头发,霎时让暗色的雨幕都变得闪闪发亮,也让塞尔觉得有些过于晃眼。
他微眯起眼睛,看着对方以优雅的动作递过来的精心捆扎的花束,以及一瓶扎着缎带的葡萄酒。
缎带是不显眼的黑色,花束则是少见的黑色郁金香——像是来参加隆重的丧礼。
“您好,我是阁下的新邻居。”对方如此说道,“这束花真的很适合英俊的阁下,不知道您是否愿意赏光收下它,作为我们爱情伊始的证明。”
对方就像是十年如一日都追逐着得不到回报的爱情,却依旧锲而不舍。
有着近乎于玩笑的执着。
“别来这一套。”
塞尔不动声色地隐瞒掉这一刹的动容。
门外的亚灵并不陌生,从小到大几乎每天相见,又一直都是这副轻浮的德行,简直熟悉到了厌烦的程度。
——轻浮至极又自恋至极,无论看到谁,都能立刻说出长篇大论的真情告白的……一个极其无聊家伙。
“科特拉维,”塞尔毫不留情地说,“我们昨天刚一起从那个破地方搬出来,前天还在中央城堡的低阶定级大厅里见过面,今天怎么又变成新邻居了?”
他质问:“你到底有多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