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凶啊,我的脖子很脆弱的。”阿达加迦退开半步,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只是巧合,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隐城主”虽然默认只有暗系亚灵才知道是谁,却有一个可寻的规律——肯定会出现在暗系居住区最繁华的酒馆——恰如乌卢克经营的这一家。
就算不是乌卢克,他在需要偿还大额欠债的时候就准备在这里蹲守一段时间,等隐城主送上门来,方便他骗取需要合作完成的佣兵任务。
“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乌卢克伸出了胳膊做出准备攻击的姿势。
一场私斗在即,阿达加迦打量着乌卢克那双比自己大腿还粗的胳膊,确定它们真的能轻而易举地拧断自己的脖子,当即提出了对方无法拒绝的交易条件。
“如果您能帮我混进去,以后我头上的中介抽成费翻倍,如何?”
“成交!”
对金币不会心动的暗系亚灵根本不是暗系!
“放心交给我吧!”
乌卢克一改方才要灭口的凶恶态度,将准备拧断对方脖子的胳膊放下一只,另一只改为等待握手的姿势。
“还有,再让我听到你叫我的名字,我就狠狠揍你的鼻子。”他补道。
“好的老板。您真是位好老板。更是位贴心的好灵。”阿达加迦立即热情的回握住老板黑漆漆的大手,用诚意十足的口吻虚伪地宣布:
“愿我们的友谊长存不朽!”
“长存不朽!”
乌卢克心底补上一句:金币意义上。
帝坎贝尔并非没有料中德隆纳的举动,也并非毫不警惕的靠近。他看见德隆纳扑过来的同时就挥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拳头,右拳狠狠地从侧面砸中对方腰腹,闷响声音清晰可辨,听起来都非常疼。
卡露雅尔都有一身怪力,帝坎贝尔力道又怎么可能小?他只是相对更懂得克制罢了。
他现在认真起来了,一拳就直接将德隆纳整个击飞出去。
这种根本不需要动用战魔并与外表不符的力道,正是帝坎贝尔身为纯血的有力证明之一。
德隆纳从石室这头横飞向另一边,后背大力撞在石壁上,并且滑落到了那张并不柔软的床上。
他不禁痛呼出声,躺在上面半天没有动惮。
对老者的仁慈与关怀没能在帝坎贝尔这里维持多久,就被他亲手彻底扔进了水沟,甚至如同沾染到了什么污物,厌恶地甩了甩手,这才冰冷地开口:
“活着的话,就说你该说的话。死了的话,我不介意代为传达莉莉娅城主,你答应她的全是谎言,她所尊敬的誓约骑士临死还不忘撒谎与作恶,是灵族史上不折不扣的耻辱,也是她一生必须背负的耻辱。”
他明白不能被对方牵着走,于是在毫无自觉的前提下,跟数小时前的阿达加迦一样,默契地掐准了德隆纳唯一的弱点。
德隆纳舔掉嘴角的血,踉跄着爬起来,道:“不,这些就免了。您掌握了我唯一的弱点,我认输了。”
帝坎贝尔当即帮德隆纳回忆了方才的话题:“我不相信你会因为阿达加迦说我是灵族的未来就特意点名我,是不是你同伙让你……”
帝坎贝尔提问被打断。
“原来那个低等战士的名字叫做阿达加迦。”
德隆纳在帝坎贝尔惊愕的注视下,再度古怪的笑起来。
“能同时诱发芙树和水域精灵魔力的瑰丽魔法绿宝石——这真是个非常不适合于低等战士的名字。”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帝坎贝尔,问:“还是说,他身上有值得探索的、如同魔法宝石般的秘密?”
“闭嘴!”
……
帝坎贝尔离开石室后,便看见等在门外的另外五位城主。
“久等了。”他说。
他可以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得出来,尽管他们藏的很好,心底却都十分忐忑。
德隆纳没办法离开石室,否则门口的防御法阵就会攻击他,只能在昏暗的彼端逞口舌之快。
“怎么?您不继续问了?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回答,你不用急着离开。”
直到确定帝坎贝尔不会回头,他还冲着对方的背影语气古怪地喊。
“年轻的海克鲁城主,我真的越来越欣赏你了,欢迎您随时回来找我聊……”
帝坎贝尔脸色冰冷的忽略了德隆纳的喊声,对塞尔道:“关门。”
塞尔略怔了半秒才抬起手来释出魔力,阻断了德隆纳后面的话。
帝坎贝尔盯着阖上的石拱门,郑重道:“出于海克鲁城主的立场,为了我族的未来,我建议禁止德隆纳的其他任何会面要求,不能再让他跟其他亚灵有所接触,包括莉莉娅城主。”
“明白了。”塞尔没有问为什么。
莉莉娅怔了一下,忙问:“德隆纳老……他是不是说了什么冒犯您的话?”
帝坎贝尔摇头:“不。并非是冒犯,而是……”
诸位城主当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帝坎贝尔扫了一眼明亮的隧道里负责守卫的西乌斯城的爵位战士,发现他们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只得谨慎地摇头。
“换个安静的地方详谈。”
第62章 两种骑士(8)上
塞尔城主带领诸城主离开地下隧道,就近在城堡一楼找到一处空置房间。
城主们顺序入内,由走在最后的帝坎贝尔阖上门。
他们在空旷的房间中央围成一圈站定,谁也没有提议想要一把椅子,甚至没有谁开口抱怨站着交谈很失礼。
他们都迫切的想知道关乎族群安危的答案。
“首先我要向莉莉娅城主说声抱歉。”
帝坎贝尔的话引来莉莉娅的疑惑与担忧。
“为什么?”她问。
“我无法问出所有的真相。”帝坎贝尔说。
莉莉娅立即放下心来:“至少问出了大部分,不是吗?您不用向我道歉。”
帝坎贝尔犹豫了片刻,终于谨慎地点了点头。
最先知道真相的他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般冷静,甚至比诸位城主都要忐忑。
他尽可能在与德隆纳的谈话中避开对方布下的陷阱,却始终有一种无力感。
如同站在巨大植物其中一条根系的一只蚂蚁,想顺着根系向上追溯主干,却在那盘根错节的迷宫根系里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在那不短的问话过程中,不说主干,就连一条根系都没有爬完。
可他不能表现出来。身为两大灵城之一的城主,他不能允许自己表现出来。
他看向塞尔,说:“关于魔力因子和科特拉维医生恢复的可能性,我就绕过那些无聊的开场白,直接从结论说起?”
塞尔暗自握紧了双拳,这才点头说:“请讲。”
“已经失去的魔力因子没有恢复的可能,科特拉维医生的也一样。”帝坎贝尔依旧毫不委婉。
塞尔的身形明显的摇晃了一下,却没有太过失态。
“确定吗?”塞尔问。
“基本上确定。”帝坎贝尔回答。
塞尔敏锐地察觉到帝坎贝尔的言下之意:“是有某种特殊的方法可以恢复?”
“是的。”帝坎贝尔也不隐瞒,“只是过于特殊,既不具备实践的条件,也不应该去实践。”
既然还有希望,塞尔就不会放弃。
他说:“请帝坎贝尔城主说详尽一些。”
帝坎贝尔看出他的迫切,却摇了摇头:“请您先听完有关于魔力因子的部分,我再告诉您那个特殊的方法是什么。”
塞尔与帝坎贝尔沉默的对视了足足有一分钟,前者才决定让步。
“好吧。”塞尔道。
“几位城主都没有意见?”帝坎贝尔确认。
“是的。”众城主答。
帝坎贝尔接下来的话不止让诸位城主意见出奇统一,就连疑问都大同小异。
“根据德隆纳的说法来理解,魔减症并不能算作疾病,我们不会患‘任何’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