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的柠檬茶愤怒褪去, 胆子也小了不少。
眼角余光扫到墙面上挂着的内容诡异渗人的油画，他总感觉, 画里那些没有眼睛, 形态扭曲的主人公正在凝视着他。
无数道没有实质的视线从各个方向探来, 缠绕在身上。
柠檬茶背都直了，感觉背后爬来了无数只蚂蚁，又痒又凉，让人头皮发麻。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了, 那些画像的神情有细微变动, 以及他们背后扭曲的背景。
好像画墨颜料正在流淌, 画中的脸也越来越清晰。
柠檬茶额角滑下一颗冷汗，开始后悔自己一个人下来了。
半低下头, 他不敢和那些画对上视线。
他想回头走回楼道口，又看到前边也有一个楼梯间。目算两端楼梯口和他的距离, 柠檬茶攥紧拳，决定选路程最短的那个，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 面前的地板赫然出现一双没穿鞋的脚。
……等等？
什么人没穿鞋？
心脏发紧，柠檬茶绷紧了神经，遍体生寒。他咽下口唾沫，眼睛转了好几个轱辘, 无暇顾及手心冒出的绵厚细汗。
旋即，他咬了咬牙，铆足了劲转头逃跑，却一头扎进了身后一个身形扭曲，色彩斑斓的瘦长人型当中！
“救…！”
惊恐的单字未能出口，声音便被淹没在了一片虚幻当中。
……
几分钟后，总算做出选择的室友追下楼来，正好看到柠檬茶站在一楼的画廊客厅中间发呆。
以为这家伙还在闹脾气，颇为无奈地叹口气，室友同伴朝他走去。
“我知道你气，但这会儿也不是惹事的时候。你没看他身边那个黑脸的保镖吗？跟他妈的野狗一样，谁惹咬谁。你要是真气不过，就想办法先弄死他，剩下那个…”室友同伴一想到小马哥那张脸就心猿意马。
顿了顿，他说：“剩下那个估计没什么本事，等你把狗干了，他不就任你捏圆搓扁了吗？”
他一路说，一路走。见柠檬茶没什么反应，室友同伴走到他身边时，抬手拍了拍柠檬茶的肩膀。
“嘛呢？在这儿干嘛？”他左右打量柠檬茶周围，脸上带着些疑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关键线索？傻愣着站着儿干啥？”
神色平静的柠檬茶抬起手，缓慢指向前方。室友同伴顺着手指方向抬目过去，在别墅尽头看到一座楼梯。
奇怪？那个地方之前有楼梯吗？
他怎么记得一层到二层只有一个楼梯间？
室友同伴正想开口问两嘴，被身后倏然传来的声音打断。
“你俩在这儿干嘛呢？”
开口说话的秃头且喜欢光着膀子的王忠，身边一左一右，站着刘伟和另一个不喜欢说话的男人。
室友同伴看见是熟人，松了口气，指着前边的楼梯口说：“柠檬茶好像发现了啥，叫我一起去那边的楼梯口。”
刘伟往他指的方向看去，随即皱着眉头问：“什么楼梯口？你们莫不是看错了喔？”
“就那个……”室友同伴边说边回头。
看到所指方向只剩一面空墙之后，他剩下的话就全噎回了肚子里。
刘伟几人瞧见他脸色变得铁青，神情还有点惶恐，心里就有了谱。
王忠赶紧打岔：“我去做饭，一道儿走？”
室友同伴讪讪收回手，连忙点头，赶紧拉着柠檬茶回头。
始终在二楼的姜水和李香有了意外发现，便马不停蹄地拿着东西赶往书房，正好撞上从搜完书房往外出的两人。
视线扫过大哥大，因有收获而高兴的姜水匆匆掠过，又立马转了回来。
“嘶？大哥大，你这脸是怎么了？”
麦色的皮肤上落有一个不甚明显的巴掌印，从手指痕迹的长度和刚才仅有两人单独相处的事实分析，姜水一下就有了判断。
“你们……”
不会又打了一架吧？
稳重的男大学生很是无语。
上个副本磨合了那么长的时间，线下又见了面，姜水以为这两人已经一笑泯恩仇，今后能够并肩作战了。
没想到这俩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关系不错，私下抽揍都来。
不过这顿打好像不太凶？至少除了大哥大脸上的巴掌印，他没再看到其他伤势。尤其是小妈哥，脸蛋和其他露在衣服外面的位置都干干净净，一如既往的白。
胡思乱想间，游因在他跟前儿打了个响指，成功让他刚才的缜密思考溃散。
“啊…怎么了小妈哥？”
李香紧了一下眉，思忖着周黑鸭这是哪儿的口音，把小马给喊成了小妈。
游因睨着他：“发什么呆？没事就去干活。”
姜水如梦初醒，赶忙把找到的东西拿出来。
“我们在主卧找到了一本相册。这本相册藏得特别隐蔽，在床头柜底背面的空腔里。我和香姐费了老大劲，最后用去工具房找了把斧头才成功破开。”
也亏得这俩人浪费了不少时间，要是早来那么几分钟，估计能看到游因的奖励现场。
接过相册，游因随意翻弄，很快就发现相册的与众不同之处。
没有任何与这个家相关的元素，更没有男主人，女主人，甚至是小女孩儿的照片。
相册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家伙。
有的是大大方方的正面照片，知道镜头的存在，并对镜头输出情绪。有的却是模糊的正脸，主人公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镜头正在对准自己，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事情当中。
这些脸看着都有点眼熟，游因拿出小姑娘的画图日记本，稍一对比，还真就对上了不少。
照片背面落有署名，游因又摸出数据盘，居然也都对上了。
且一对一个准。
这是个什么意思？给钱就算爹？准备把买家照片供起来？时不时烧香拜佛，祈愿他们继续做冤大头老客？
这也太牵强了，游因都没办法圆上自己这个脑洞。
且这跟小女孩儿什么关系呢？她画这些人是为了什么？
还有个更很奇怪的未解之谜。
游因扭头就问姜水：“还有没有其他的相片，比如，母亲的？”
姜水当即反应过来。
他看向李香，这位非常靠谱的队友则摇了摇头，开口道：“别说相片了，我甚至连一件女性穿的衣服都没看见过。”
“仿佛这个家从来都没有妈妈存在过一样。”
第77章
“小女孩的作息非常规律, 下午五点半到六点吃饭，接着饭后散步，七点到八点左右洗澡, 九点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起床，这些习惯不需要闹钟，到了点就知道该做什么, 显然是经过长时间的同类社会化训练，才形成的习惯。
能长时间陪伴在小姑娘身边, 有耐心有毅力, 要么是非常爱她的父母长辈, 要么是非常称职的护工。
考虑到父亲多金，他们家境不错的情况，游因觉得后者的概率与前者持平。
他也说不准，毕竟这个家一点儿不像个正常的家。
想到日记本头一页纸, 游因回头问李香：“你昨天去厨房, 有看到什么甜品零食, 或制作材料吗？”
李香摇头：“没有看到成品的甜品或零食，但是有面粉鸡蛋和白糖这些制作材料。你要给她做甜品吃吗？”
她以为小马云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刷小姑娘好感度。但小马云只是问了一句, 再没有下文。
李香很好奇数据盘里是什么东西，便随口问了一句, 没想到游因还真就答了，没有任何前提条件。
言简意赅，清晰明了, 李香听完点了点头。她又想到了什么，回问：“底下的画会不会和卖家有关？”
“去看看呗。”游因把相册放手里拍了几下，转身下楼。
这个本没有很明确的主线，他们现在也只能是瞎子摸象, 一点儿一点儿摸索，尝试摸出一条线路明显的故事脉络。
一楼的画册依旧诡异得令人不适，李香却不在意，直接上手，把画从墙上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