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衿香_作者:蜜月(106)

2025-05-27 评论

  洛予念面貌未变,气韵却稍显不同,整个人好似更轻盈,也更温纯,眉目平静,清气四溢。

  这便是《明湜心经》小有所成的境界吗……春昙在那人透亮的眼中看到自己,与之正相反,皮囊虚弱而苍白,精神涣散而疲惫,云泥之别,他们根本不该坐在一起。

  所以当对方靠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想躲。

  当初他满心赴死,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要继续面对洛予念,面对这如山的歉疚。

  如今,对方不计前嫌,要牺牲修为救他,他却不知该如何自处。

  一声长长的叹息拂过他的面, 洛予念满脸无奈:“静心,不要胡思乱想。”

  听上去,并无怨气……虽然也没什么其他波澜就是了。

  春昙心里无端一空,又觉这失落来得毫无立场,故而欲盖弥彰地挤出一丝笑意:“这是哪里?”

  “灵津岛。”洛予念伸出手指,轻轻一触这芙蓉台,“据说,千年前,沧澜真人正是在这朵芙蓉花中得道飞升。后来,这灵物便成了历代掌门的传承之物。”说完,他淡然一笑,“除了你我,在此中修炼的,皆为沧沄掌门人。”

  春昙呆了呆,倒不屑什么掌门掌窗,他只是,很久很久没看到洛予念的笑容了。

  想到他多年辛苦换来的修为即将付诸东流,春昙只恨不得哭一场,也不知他是如何笑出来的。

  “但,你不必寄希望于外物。师尊将这芙蓉台让给我们,只是怕修炼中出了岔子也没人知道。”洛予念正色,“悬息之毒至阴至浊,故蛊星皆为四柱纯阴之女子。而你,利用黛初的血缘作为媒介,强行召唤出它,毒性反噬便尤为强烈,这也是为何,她们能与悬息共存多年,你毒发却如此迅猛。”

  洛予念起身,膝行两步至他面前,从上方垂视他:“你在胎中便中了毒,因而想要根除,必要以至纯至阳之清气,洗髓伐髓。你的丹田早已被毒素浸染,故而,清洗与重塑,都只能依靠外力来进行,会有一点疼,我们一步一步来,照我说的做就好。”说着,他手指一挑,托起了春昙的下巴。

  他向来是动手不动口的类型,不等春昙应声,蓦就封住了他的呼吸。

  亲吻,他们本已轻车熟路,可太久没有碰到他的皮肤,他的嘴唇,加上灵力猝不及防入口,春昙心口一阵狂跳,牙关不自觉阖紧。

  他不由暗暗迁怒洛云程,甚至是观雪,白苏……没有一个人提前知会他一声,他今日要见洛予念,哪怕塞一块糖给他含一含,也不至于满嘴药味地吻他。

  纷扰的思绪令他他气息顿时乱掉,小腹前结成子午诀的双手倏忽松开,他一把攥住洛予念的袖摆,不可抑制的“唔”出了声。

  对方一顿,微微松开他,近距离地凝着他,轻声问:“疼么?”

  春昙一愣,木木摇头。

  洛予念不尽信,又细细观察了他一阵子,确信他无事,复又托住他后颈,轻声道:“张嘴。”

  舌尖被撩动时,久违的湿热柔软几乎瞬间将他紧绷的精神融化掉,深入的亲吻间,灵力被徐徐灌注。微微的痛麻倒类似当初试剑御龙,却又不尽相同,一样是外力侵入,柔和千倍万倍。

  一想到,这灵气是在洛予念体内游走过周天,进出过心肝,染上了体温与味道,如今正流入他的四肢百骸,填补他衰弱的经脉脏腑,成为他的一部分,春昙便忍不住浑身都躁动起来。

  像久旱骤逢甘霖滋养,万物生长,春意盎然,他好似许久都没有像常人般发过汗了,汗水令肌肤黏腻相贴,也不知是他的,还是洛予念的,山岚般的潮意渐渐将他包裹,彷佛一瞬间,便回到了莞蒻岭的竹林间,久也不放晴的天地,朦胧而缠绵。

  他一时忘乎所以、不知餍足地噬吮起来,胸口的跳动微微发痛,目眩神迷中,一只手轻轻撩起他的衣摆,厚实而柔软的指腹轻抚,激的他呼吸一滞,不禁松开了口。

  酸软从骶骨瞬间窜到小腹,又沿着炙热的血流,到喉咙,到眉心。

  他不自觉皱眉,张开双臂缠绕上熟悉的腰肢,双手沿脊背攀上去,勾住了那人平直的肩。

  洛予念的脸与他微微错开,稍显急促的喘息里,薰入了他口中清苦的药味。

  春昙睁开眼时,眼前是闪着月色的鼻尖,细小的汗珠如露,密密一层。

  耳边,洛予念的声音低沉瘖哑:“凝神,上视百会。”原本跪在春昙面前的双膝蓦地分开,向前。

  洛予念一手虚虚搭在他肩上,一手绕到他后颈,按压住脑后玉枕xue,接着,缓缓下落。

  春昙一懵,只觉本该炼化精元的三昧真火去错了地方,在他脑袋里烧了起来,好容易凝起的神瞬间便支离破碎:“呃!”他受不住刺激,叫出了声,“阿念,等……嗯。”

  洛予念几乎是同一时间,狠狠抽了口气,悬在那儿不动了,仙君引以为傲的从容不迫消失得无踪无影,他垂下头,双眉拧着,显然事情也出乎他的意料。

  *

  洛予念定了定神,只见春昙整个人都慌了,衣裳方才也被自己一把扯下去,露出的一边肩上,一道指甲留下的红痕延伸到手臂去,好不狼狈。

  纸上谈兵果然会叫人吃苦头,他甚至不好意思责怪春昙的不听话,因为连他自己的神都没有凝住。

  修炼的日子里,师尊已尽可能替他解惑。来前,他也做足了准备,既然一定要有个人痛,那必然不能是春昙。

  可,关于双修的种种,师伯祖只说起初会痛,却没告诉他,还会有别的感觉,甚至比痛,更让人无法承受。

  他缓了几息,而后才重新凝神:“重来。”

  虽说万事开头难,可洛予念二十一年的人生里却也没遇到比这更难的。

  他不可失神,要随时保持清醒,仔细拿捏火候,及时发觉怀中人的异动。

  当春昙手脚蜷缩抓握,弓背仰颈,浑身颤栗,眼神虚空之时,便是临界之际,他定要即刻停住,决不可泄元阳,否则功亏一篑。

  “昙儿……吸气。对,慢,慢慢吸满……屏息,唔……不要动,神不可散。”

  春昙彷佛面对着巨大的折磨,浑身颤栗,眼眶蓄泪,口中时而唤他,瘖哑着向他求救,时而暴躁地扭动,挣扎,与身体最原始的本能对抗。

  这个过程,起初要很久,穿插着无意识地轻抚舐咬,洛予念克制地咬紧牙关,守住心神,耐心等,等他稳住神魂,再继续引气上行。

  出彼入我,出我入彼,如环无端。

 

 

第79章 脱胎换骨

  被送上云端,再狠狠急坠的感觉,让春昙几度想放弃。

  徘徊于极乐与极度压抑的痛苦里,他只能死死盯住洛予念的脸。

  多数时候,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偶尔松动,克制地锁眉,颤抖地吐息,唇间溢出一丝低吟,下巴滑落一滴汗珠。

  混沌的意识中,春昙就是靠着这些,靠肩头微微收紧的手指,亦或是耳边嘶哑的声音维持着心神,固守着一个微弱的念头,如在风雪中护一盏风灯——如若他失败,那眼前的人就要为他陪葬。

  月落日升,洛予念离开时,芙蓉花瓣会徐徐收拢,护他在烈日下安睡。

  月光洒下,那人重返,催动花开,他们周而复始。

  细细密密的灵力冲刷过他每一根髓腔,似有千万花木种一同在他身体里萌发破土,抽展枝枒,愈发轻盈的思绪和愈加敏锐的感官让他能清晰内视,是灵力在体内运化,一股一股热流盘旋进入丹田,自发凝聚,变成浅浅一汪潭。

  黎明前,他猛地睁开眼,十一岁之后,他再度进入不周境界……可,链接二人的灵力之流却开始动荡起来,断断续续。

  他看着眼前人,不觉失措,惶恐。

  “专心。”洛予念的声音依旧平和,看上去,也与往常别无二致。

  可春昙却清楚的感知到,方才,他体内那本就岌岌可危的金丹已然销散,蓬莱修士经千万次锤炼的宽阔经脉,如今空荡成一条条干涸期的河床,只剩微不足道的细流蜿蜒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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