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的座位还贴心地放倒了。
车窗外,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旁边驾驶座,纪槐冬嘴里咬着块压缩饼干,正姿态慵懒地开着车。
池亦燃这一觉睡得特别好,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他有点儿意外地看了眼纪槐冬,“你开了一晚上车?”
纪槐冬打了个哈欠,把嘴里含着的压缩饼干丢开,停下车,“我饿了。”
说着,他倚在驾驶座上眯起眼睛,“头疼。”
池亦燃有点儿奇怪,但还是心疼地下车,把后车座放倒,铺好铺盖,然后让纪槐冬去休息。
“怎么不休息一下?开一晚上车多累啊。”
纪槐冬环住他的脖颈,紧紧地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池亦燃认命地把人抱过去,然后给人盖上被子。
“我不会铺这个,好烦,”纪槐冬嘟囔道。
池亦燃摸摸他的头,猜到了纪槐冬估计是因为不会铺床铺,又不想睡在硬邦邦的驾驶座上,于是干脆开车赶路了。
怪不得他以往收起来时都叠的整整齐齐的褥子,拿出来时乱七八糟呢。
池亦燃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褥子还是蛮沉的,纪槐冬拿着本来就困难。
晚上又黑,手电筒还在池亦燃腰包里,说明他根本没意识到要用手电筒照明,黑暗无疑也为铺床增加了难度。
纪槐冬不会铺也正常嘛。
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自己在把爱人当孩子溺爱的池亦燃找了无数个借口。
池亦燃还是觉得自己昨晚睡得蹊跷。
昨晚那股诡异的睡意一涌上来,他的神智就不太清醒了,几乎像晕倒一样失去了知觉。
可是结合今天醒来良好的情况,池亦燃又觉得不像晕倒,难道是那群人趁自己不注意时给自己下了什么药?
不然就说不通了。
池亦燃怜爱地轻抚着纪槐冬的背。
他昨晚突然倒下,肯定把纪槐冬吓了一跳。
他脑补出了一个慌张的小人手忙脚乱地想办法把他移动到副驾驶座,然后拿出褥子试图铺好结果发现自己做不到,只能无措地坐上驾驶座开车的形象。
没有自己的话,纪槐冬实在太可怜了,以后要更加小心些啊。
池亦燃低头亲了亲纪槐冬的脑袋,“让你担心了吧?对不起。”
可惜他根本没想到,他脑子里的“可怜”的小人,其实昨晚领着猫去嚣张地□□了半个晚上,开车逃走也是为了掩盖“罪行”。
不会铺床倒是真的。
纪槐冬被像摸小猫一样爱抚着,心里却涌上来了一股愧疚之意。
他并不后悔昨晚做的事,但是池亦燃温柔的安抚却让他生出了隐瞒的不安。
这种来源于良心的愧疚不安早就在颠沛的童年中消失殆尽了,再次出现,让他感觉有点儿难受。
于是纪槐冬格外地粘人,贴着池亦燃索求了好几个吻,才感觉舒服些了。
自己的alpha太老实了,自己作为他的爱人替他讨回公道又不是什么坏事。
这样想着,纪槐冬呼吸声安稳了一些,池亦燃还不困,就起身去找些活干了。
几只猫也在旁边睡得东倒西歪,池亦燃奇了,难道这几只猫昨晚也没睡好?
池亦燃把睡成烂泥的兜兜揪起来,兜兜眯缝着眼睛,发出了半个“喵”后,瘫在池亦燃怀里变成了猫水,一动不动。
种着蔬菜的泡沫箱不能放进兜兜的空间里,池亦燃想要把后座变成床,就只能把泡沫箱放在车外。
代替纪槐冬照料了一下蔬菜,池亦燃总不能开车丢下它们走,于是只能等纪槐冬起来再开车了。
纪槐冬闭上眼睛,虽然困倦,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听见池亦燃正在车外捣鼓泡沫箱里的植物,不过池亦燃不会照顾,估计就只能简单浇个水。
那股清甜的薄荷的味道逐渐消散,纪槐冬叹息一声,不太适应地睁开了眼睛。
早就习惯了在尚未入眠时被池亦燃的信息素包裹的感觉,导致现在的他虽然困倦,却根本无法安然入眠。
为什么要去照料植物啊,比起植物,来关注他不是更好吗?
纪槐冬想着,莫名生了一股醋意,于是爬起来掀开被子,拉开后备箱,赤着脚就跳下了车。
池亦燃怕碎石扎到纪槐冬的脚,于是赶忙过去把人捞起来。
“怎么不睡了?”
纪槐冬不满地用手把池亦燃的头发弄乱,“我要你陪我,但是你走开了。”
池亦燃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我以为你睡着了呢。”
他把人重新放回铺盖上,然后从腰包里拿出来一块手帕,仔仔细细把纪槐冬弄脏的脚心擦干净。
盯着面前低着头认真的脑袋,那股刚刚才消减了一些的愧疚感顿时又把纪槐冬包围,他忍不住伸手去捞池亦燃的手臂,把池亦燃拉了上来。
“不要道歉,”纪槐冬用柔软的脑袋蹭了蹭池亦燃的胸口,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娇,“我又没有怪你。”
池亦燃笑了笑,“我知道啊。”
纪槐冬在他怀里闷声道:“你对我太好了……为什么你不再对我坏一些。”
他原来脾气就不好,总是这样无条件地纵容他,真的会让他的脾气更差的啊。
池亦燃不知道纪槐冬为什么这样说,有点儿好笑,“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
纪槐冬撇嘴,“你太笨了,你对所有人都很好。”
池亦燃实在搞不懂这和他很笨之间有什么关系,不过纪槐冬还是第一个说他笨的人。
“我不笨,”
池亦燃捏了一下纪槐冬的脸,“你才笨呢,一开始总是寻死觅活的,如果我不对所有人都很好的话,捡到你时我才不留下你呢。”
纪槐冬不爱听这个话,“那你要庆幸了,把我丢了你去哪里找我这么好的男朋友。”
池亦燃倒是赞同他的话,“说的对呀,这不就说明与人为善总是有好处的,你也要——”
纪槐冬不听池亦燃讲道理,直接拱进他怀里,趴在他身上用手堵他的嘴,“很难想象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池亦燃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笑道:“可能因为我遇见的大部分人对我都很好吧。”
这倒是实话,虽然来到了废土,但是大部分人对他还是很好的,也可能是池亦燃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的缘故。
昨晚上的强盗事件倒是让他对废土有了些更深的了解,所以池亦燃觉得不能完全是个坏事。
以后去了锦中城也要更加小心些才好。
“你太笨了,以后要一直把我带在身边才行,这样就不会被骗了,”纪槐冬骄矜地仰起脸。
池亦燃伸手把玩着纪槐冬脖子上挂着的戒指,闻言笑道:“嗯?其实你想说的是中间那句吧。”
纪槐冬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躺在池亦燃怀里睡着了。
赶路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又过去了几天,一群人离锦中城越来越近了。
买的儿童画册已经全部看完了,池亦燃只能靠讲一些经典儿童故事在晚上打发几只兴奋的猫。
纪槐冬不爱看书,却喜欢听池亦燃讲故事,有时候还会提一些问题。
本来枯燥的晚间时间也生动了起来,现在五只猫和纪槐冬每天一睁眼就是盼着晚上。
池亦燃织的毛衣也快要完工了,只剩下袖子还有一半工程。
池亦燃晚上让纪槐冬套上试了一下,他还特意织的宽松了一些,上身效果果然不错。
款式是之前的世界流行的样子,池亦燃审美也好,虽然针法并不算很整齐,成品还是挺漂亮的。
池亦燃稀罕地拉着纪槐冬转来转去,“好看吧?”
虽然纪槐冬并不理解池亦燃花费时间给自己做衣服的行为,但是看着身上这件明显和之前的衣服都不一样的毛衣,他内心觉得很柔软,“好看。”
池亦燃把毛衣扒下来,仔细收起来,等白天再织。
兜兜钻进叠起来的毛衣里,似乎也想试穿一下,但是人的毛衣对它来说太大,钻进去就像钻进猫窝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