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潇性子好,四海之内皆兄弟,徐故说自己是风潇的挚友,衣非雪看在表哥的面子上才跟徐故来往的。
三个月前,正式绝交。
不是因为徐故那句“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
而是因为徐故说:“可若什么都不做,也太便宜姓明的了,咱可以偷偷地杀!”
衣非雪无所谓天下正义之士的口诛笔伐,说他把明晦兰当奴隶作践是趁人之危,胜之不武,无耻下作,不要逼脸。
但他坏的光明正大!
他就是仗势报复,落井下石。
偷偷的杀?
真要杀,那也是当着全人类的面杀。
遮遮掩掩偷偷摸摸,你在恶心谁?
更可笑的是事后跟风潇对账,原来徐故两头骗,他压根不是风潇的挚友,风潇根本不认识这号人,是“以为是衣非雪的挚友”才热情相待的。
风潇深叹口气,从前有些事想简单了,今天出了王追两兄弟的事,他才明白徐故被绝交不冤了。
比起徐故无心之失诋毁到衣非雪的尊严,似乎阴险算计明晦兰更触及衣非雪的逆鳞。
“好了吗?”衣非雪突然问。
风潇回过神来,将玉簪扶正,再掰过衣非雪的肩膀看看正面,满意道:“难怪妖王孔雀只一眼就挥刀自拔毛,再也不开屏献丑了。”
大表哥这回哄人哄对了,衣非雪肉眼可见的得意起来。
风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兰公子沏泡的茶,我可有幸讨一杯喝喝?”
衣非雪这才意识到明晦兰去的过久了,泡个茶而已,咋这么半天?
就在这时,风潇的随从走进来,还奇怪的“咦”了下。
风潇:“怎么了?”
“哦,刚才看见兰公子端茶回来,他先我回来的呀,怎么不在?”随从狐疑,又想起什么,“难道他跟徐故走了?”
衣非雪面色骤变。
风潇看见衣非雪的表情,忙追问随从详情。
“就是……徐故还有王追和王野,他们仨人拦住兰公子,小的距离远没听清他们在说啥,但有“好地方”、“一起去”、“你别是不敢吧”这样的字样。”
随从话还没说完,衣非雪已经夺门而出。
*
王追看一眼后面跟着的明晦兰,有点想打退堂鼓:“徐故,我看还是算了吧……”
徐故昂首挺胸的走在最前:“你怕什么,他如今形同废人,势穷力尽,早不是当初那个天之骄子了。”
王追:“可他……”
徐故:“想不到风家的内门弟子,竟如此胆小如鼠。”
王追被激将,把心一横:“干!”
徐故面露喜色,回头朝明晦兰喊:“兰公子怎么跟乌龟爬似的,能不能快点啊?”
明晦兰连忙快跟几步:“劳诸位久等,在下脚步虚浮,实在走不快。”
徐故上下打量明晦兰,才走这么远就喘气,容色被满庭落雪衬得苍白,一整个弱不禁风。
徐故心中弥漫快感,隐去眼底的阴险,笑着说:“无妨无妨,走吧。”
第5章
衣非雪来到随从说的庭院,这里早就人去庭空。
只有一只雪兔在假山上跳来跳去。
衣非雪揪着兔耳朵,跟红眼珠大眼瞪小眼。
刑讯逼问现场唯一的目击证兔,多半没用。
就在这时,衣非雪听见远处响起乱糟糟的人声:“出事了,快去禀报季小公子!”
“在寒月阁,有人误触了剑阵!”
“好像是,是明晦兰?!”
衣非雪瞳孔紧缩,全身灵力运转,瞬息之间抵达寒月阁外,铺天盖地的剑阵将此地围的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季家是剑术大宗,祖祖辈辈深研剑道,天下剑阵成百上千,有一半都是出自季家。
而寒月阁又是季家的“藏书阁”,内设剑阵的威力可想而知。
衣非雪还未近前便已觉杀气逼人,罡风如刃。
“怎么会这样……”惊慌失措赶过来的季禾脸都灰了,急忙朝试图闯阵的衣非雪说,“你快退后,这寒月剑阵是我季家祖师爷——”
绯色身影凌空而上,只见万千飞丝从他掌心喷发而出,纵横交错,将四面八方的剑影尽数绞成寸断,碾为齑粉!
季禾:“……亲自布下的。”
季禾:“……”
灵光大作,煞气纵横,短短几个呼吸间,寒月剑阵四分五裂,溃不成形。
千丝万缕的“线”在空中织成比剑阵更浩大壮阔的天罗地网!
季禾:“?!!”
后续赶到的众人瞠目结舌,被密密麻麻的丝线晃得一阵心惊肉跳。
那是衣非雪的本命灵器,它有一个温婉缠绵的名字——青丝绕。
可灵器本身完全跟温婉缠绵不搭边!
有些好奇宝宝头一回见着这么不寻常的灵器,想趁细丝不注意摸摸,指肚在距离细丝尚有十几公分——手指“咔擦”切断,鲜血横流。
指望灵器的主人道歉、说声对不住是不可能的,衣非雪冷傲的脸上分明只写着两个字——活该。
让你手欠!
不等季禾阻拦,衣非雪抬脚闯入寒月阁,焦躁的四处张望:“明晦兰,明晦兰,明晦……”
“衣清客。”
衣非雪心中轻震,急忙转身看向叫自己的人。
明晦兰站在寒月阁外,从混乱的围观群众之间走出来:“我在这里。”
明晦兰衣襟染尘,发冠有点歪了,头发散下来一缕,随看着有些狼狈,却是全须全尾毫发无伤的。
衣非雪:“你没事?”
明晦兰正要回话,远处传来惊呼:“糟糕,这是风家的弟子吧?出大事了!”
远处的风潇听到这话,连忙赶过去。
衣非雪先看一眼明晦兰,也跟着表哥过去。
梅花园里躺着三个人,是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三个人,王追王野和徐故。
王追断了双臂,王野断了双腿,徐故四肢健全却是伤势最重的一位。
他们都还没死。
可是……
这结果是不是弄反了?
就算季禾这个脑残粉也忍不住震惊,不管怎么想,躺在这里半死不活的也该是毫无修为的明晦兰,而不该是这三位“同辈之中数一数二”的修士吧?
季禾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风家内门弟子在季家重伤,那个徐故也并非无名之辈,而是徐家的私生子之一,啊啊啊脑袋都大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季小公子有点崩溃。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明晦兰。
“是我的错。”明晦兰掩着嘴唇轻咳一声,“我与他们三人偶遇,寥寥几句,相谈甚欢,一见如故。”
衣非雪:“?”
“他们说寒月阁附近的梅花开的极好,邀我一起来赏梅。”明晦兰的眸光在衣非雪身上落了一下,“我也想折一支梅花回去,便跟他们来了。怎料,竟误触寒月剑阵,剑阵威煞,幸好有他们三位拼死保护我这个没有修为的凡人,我得以安然无恙,他们却……”
衣非雪:“??”
季禾用神识探查了阵眼上残留的灵力:“是徐故触发的剑阵!”
众人倒吸冷气,愤愤不平道:“这蠢货,咋这么不当心,差点害人害己。”
“好在有惊无险,兰公子你千万莫自责,能在剑阵中活下来已是万幸。”
“是啊是啊,兰公子身体……呃,不好。他们有修为在身,保护你本是应该的,他们三人也算尽职尽责。”
“不愧是风家内门弟子,临危方见侠气本色,你父亲风掌门教导有方啊!”
风潇弄了个大红脸,心虚的垂着头:“应该的,应该的。”
衣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