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掌柜端着一脸喜庆,屁颠屁颠的汇报:“沧澜秘境将在明日卯时开启,千金楼的人皆已就位,衣家弟子也快到了,小的提前预祝您满载而归!”
主子心情不好时,你却笑嘻嘻的?金掌柜想阻止都来不及。
衣非雪:“金牌。”
小掌柜本能把代表身份的金牌给衣非雪。
衣非雪徒手捏个粉碎。
小掌柜傻眼,金掌柜松了口气。
不会看主子脸色的人,被开除是最轻的处罚了,你丫偷着乐吧!
风潇追过来时,后面还跟着九个小掌柜。
风潇先给可怜的樵夫诊脉,确定是惊悸过度导致的晕厥,更可怜了。抬头看向面如煞神的衣非雪,本着好歹是他亲表哥总不会对他痛下杀手的信心,冒着生命危险问道:“非雪,你打听到什么了,明晦兰没事吧?”
金掌柜等九个小掌柜顿时向英勇献身的风大公子,投去感激涕零的目光!
衣非雪:“不去了。”
风潇没听懂:“啊?”
衣非雪道:“沧澜秘境不去了。”
这下不止风潇目瞪口呆,所有人都如遭雷轰,尤其是金掌柜。
人为财死,金掌柜啥都不顾了:“东家你疯了,那可是沧澜秘境,里面随便一件宝贝都值老鼻子钱了!”
九个小掌柜整齐划一的“嗯嗯”点头。
金掌柜:“您要去哪里?”
衣非雪淡漠的看他一眼。
风潇绝望捂脸,这他娘的还用问吗??
衣非雪伸手一指,跟金掌柜问路:“去四方城,是往那边走吧?”
金掌柜瞠目结舌,然后,心脏差点裂开!
这是要血洗郎宗啊!!!
“使不得啊!”金掌柜嘶声力竭。
风潇一把抱住衣非雪的大腿:“三思三思,千万三思!”
衣非雪倒是没拖着风潇走,当然不是怕把弱不禁风的大表哥蹭秃噜皮,而是稍作冷静后,沉着分析道:“首要的是救人。”
风潇差点感动落泪:“对对对!”
衣非雪点点头,笃定道:“所以本掌门该血洗半遮面。”
风潇:“……”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这样,你先见见半遮面的主人,先交涉,万事好商量。”风潇问面如土色的金掌柜,“找半遮面办事,不是非得去店里吧?”
金掌柜忙不迭道:“半遮面耳目众多,消息放出去就成!”
衣非雪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商量个屁,谁跟他们商量?抓了我的人,只有死!”
一片静默。
衣非雪怔了怔,解释道:“本掌门手里还攥着卖身契,他明晦兰是本掌门的奴隶!”
众人:“……”
风潇绞尽脑汁,有了!
风潇:“你若冒然打上门去,逼得他们狗急跳墙,撕票怎么办?”
衣非雪不吭声了。
这下妥了,风潇松口气,转头吩咐金掌柜:“快放消息出去,约半遮面的主人戌时前,在宛陵城外一见。”
第46章
明月当空, 皎洁万里。
明晦兰端坐在凉亭内饮茶,亭外站着一众明宗旁支,他们形象各异, 有渔夫打扮、有富商模样、有纨绔少爷也有怀才不遇的书生。
他们组成了犹抱琵芭半遮面,隐于无形,胜于未战。
茶香幽远, 轻抿一口, 火候是明晦兰熟练到信手拈来的七分烫口。
他身为明宗人,本该饮自家最具盛名的“月光白”,饶是从小喝喝腻了, 也该习惯北域其他茶才对,偏偏他现在只喝景阳春雨。
在石桌对面不远处跪着一个人, 已经被吴管事打的不成人样,鲜血顺着五官滴答滴答染红了地面, 不出片刻就汇聚成了浅浅的血洼。
吴管事喘着粗气道:“宗主息怒,他已经吃到教训了。”
明晦兰满上一杯茶, 递给吴管事:“打人也是力气活, 吴管事喝口茶歇歇吧。”
他哪里敢喝,直接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那个被打的仅剩半条命的年轻男子,是他的侄子。
可侄子却受到郎宗利益诱惑,当了叛徒!
吴管事只是半遮面众多管事的其中之一,从来没见过主人, 甚至还和外人一样津津有味的猜测主人会不会就是郎青山。
所以当他被孙主管五花大绑,提溜到明宗,并跪在明晦兰面前时,他难以置信到惊掉下巴, 恍然顿悟,原来半遮面的主人竟是兰公子!!
吴管事不得不亲自下狠手打侄子,只希望打得越狠,越能让明晦兰消气,就算残了废了也好,至少留条活命。
打了一顿,说句吃到教训就算完了?孙主管冷飕飕的说:“吴管事这些年为半遮面尽心尽力,宗主知道你侄子所犯之事,你一无所知,所以没有牵累到你。”
吴管事以头抢地:“谢宗主明察秋毫!”
孙主管看向钟书,钟书挥了挥手。
孙主管会意,命人将叛徒拖了下去,拖到哪里,怎么处置,不言而喻。
吴管事悲痛大哭:“宗主开恩,求宗主开恩!他年轻不懂事,一时糊涂,是受贼人挑唆蒙骗,求宗主……”
明晦兰看了吴管事一眼,很轻的一眼。
却让吴管事如同被雷劫劈中一般,汗流浃背,再不敢多言一句话。
不一样,明宗主和传闻中的兰公子不一样!
兰公子是何等善良仁厚,霁月光风,是芝兰玉树的兰,空谷幽兰的兰。
可眼前这位明宗主,姿容清俊,绝尘如仙,却给人毛骨悚然的森寒,那双浅灰色的瞳孔如同一面镜子,随着光折射出阴阳两面,一面慈悲如佛陀,悲天悯人。一面阴暗如深渊,跌入必将粉身碎骨。
孙主管走近些说:“怪我办事不力,教导不严,竟一时失察让郎宗钻了空子。”
明晦兰给孙主管递茶,温和说:“堂叔,坐。你不必介怀,人么,受七情六欲所控,很难做到矢志不移,在极端的利益诱惑下,你我都一样。”
孙主管心里咯噔一跳:“宗主,我可不……”
明晦兰笑着安抚:“堂叔,我并非含沙射影,你莫多心。”
孙主管没坐,毕恭毕敬的站着喝茶。
明晦兰问起沧澜秘境将开,各方势力的情况。
北域各地修士自然枕戈以待,而灵墟大陆各地的修士也蜂拥而至,最斗志昂扬的非千金楼莫属。
孙主管感觉明晦兰对千金楼楼主的身份很感兴趣,于是进言道:“宗主,可要半遮面探一探千金楼楼主是谁?”
那可是一位传奇人物,以一己之力让万贯城成为中土最富饶的都城!此人聪敏果敢,既让自己揽入金山银山,又造福修为低弱的凡夫俗子们,有人说他无奸不商卖的死贵死贵,有人对他感恩戴德通过买卖符咒养家糊口。而所有人都毫不怀疑他的深藏不露,修为至少在中土排名前三,方能画出那些高品阶的符咒。
钟书也有些激动,等明晦兰发话。
怎料明晦兰竟轻描淡写的说:“不必。”
钟书急道:“小主人,您之前不是也很好奇吗?”
明晦兰又倒一杯景阳春雨,这次没有喝,而是放在鼻下轻嗅茶香。
他确实很好奇,现如今也迫切的想撕开千金楼楼主的神秘面纱。
不过,既心急又不急,既想知道又觉得保持那份神秘、静候云开月明,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因为明晦兰心里早有猜测,并对这个疯狂大胆的答案有了七成把握,所以,反倒不急着刨树搜根了。
钟书观察着明晦兰的脸色,诧异道:“难道小主人知道是谁?”
明晦兰静默半晌,说:“钟叔,你觉得千金楼楼主,会不会就是衣非雪。”
钟书是坐在明晦兰对面一起饮茶的,听到这话,一把年纪的老头子差点当场折下去!
“这怎么可能!”钟书嗓门扯老高,一脸的天方夜谭。
“小主人您糊涂了,这是不可能的。那千金楼楼主至少年过五十,是个德高望重的大能,是大能中的大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