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存是个没人要、身体发育又不成熟的魅魔,以前没少和其他小魅魔打架抢东西。
魅魔和魅魔之间充其量就算两头高智商的野生动物,打起架来没有招式,也不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野蛮地撕扯在一块儿——用手臂勒、用牙齿咬,怎么都行,把对方打得血淋淋才能叫赢。
他打架从来没输过,因为没有顾虑,也不会有靠山,赢不了就只能被活活打死在山里当个孤魂野鬼,所以在其他小孩仍在迟疑的时候,谢安存的拳头就已经狠狠挥了出去。
无论怎样,输了会死,赢了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身旁的垫子忽然软下去一块,有人揪着卫衣的帽子要他起来,谢安存还以为又是易延,轻轻拿手肘别开。
“再两分钟,再休息两分钟我就起来。”
易延这次居然出奇得安静,又执着地过来扯他。
谢安存有些恼了,野兽好斗的本性从血液里窜出来,撕咬冲动一瞬间盖过了肌肉的酸痛感。
他猛地弹起,伸手就要去扼住对方的喉咙。
可身后根本不是易延,而是俞明玉。
谢安存瞪大了眼,想收手也来不及了,俞明玉也没想到谢安存出手这么快,只是退后了一步轻轻一挡。
尖利指甲划破手臂上原本就在的伤口,很快就有温热液体滴滴答答淌了下来。
鲜血落在谢安存脸上,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瞳孔在尝到血腥味儿的那一刻猛地缩紧。
血......血?
好香、好甜。
谢安存从未尝到这么多琼浆玉液,是俞明玉的血,和那个人身上一样带着迷人的香气。
还要更多,越多越好......谢安存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痴迷的神色,刚想要伸出舌头接到更多的血液时,正对上俞明玉有些惊疑的目光。
“安存,你怎么了?”
谢安存猛地清醒过来,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
怎么回事?
他急急喘息两声,立马捂住自己的眼睛,不住地舔自己的嘴唇,口水乱咽。
他的眼睛刚才是不是变色了?俞明玉看到了没有?要是被俞明玉看出来自己身体不对劲该怎么办?
“谢安存!”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那只欲要抻过来的手臂还在不断地往下淌血,每一滴对谢安存来说都有致命的吸引力。他猛地甩了甩头,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跑到角落里干呕。
呕得太厉害,连立在一边当空气的易延都吓了一跳,接到俞明玉的眼刀后心虚道:“我没有打到他胃啊,真的没用力......俞总,你的手还在流血唉。”
“滚去拿水和医疗箱过来。”
俞明玉说着从休息椅上随意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捂住伤口,朝谢安存走去。
什么都没能吐出来,俞明玉的血早就被他全部咽进了肚子里,谢安存生怕口腔里的血腥气会将魅魔的原型赶出来,只能拼命逼迫自己分泌唾液冲散那些血味儿。
一只宽厚的手从背后探来,以一种绝对强硬的力道掰过谢安存的下巴,谢安存哆嗦一下,捂住嘴的手立马往上移,要去遮眼睛,但立马被俞明玉捉住了。
“安存,深呼吸。”
俞明玉叹息一声,拇指揉开他的下唇,露出里面已经被咬出伤痕的唇肉来。
怀里的人还在不住挣扎,俞明玉眯起眼,指尖变本加厉地蹭进去,卡在谢安存的齿关间,他轻轻呵斥一声:“别动!”
谢安存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被凶了一下就不动了,乖顺地张开嘴。
俞明玉的指腹粗糙,薄茧擦过嫩肉时如电流般窜过的轻微刺痛让谢安存又开始抖个不停,他忍不住抱住男人的小臂。
正是最口干舌燥的时候,俞明玉还要掐着他的腰不许他动,谢安存转转眼珠,视线一点一点往上挪。
先是手的骨节、再是淡色的唇和高挺的鼻梁,那股香根草的气息像是从俞明玉的皮肉散发出来的,勾引得谢安存口齿生津。
好想把你一口气全部吃掉。
“刚刚是不是把血吞下去了,现在还能吐出来么,你是不是晕血?”
俞明玉用指头顶开谢安存的牙齿,想查看他的口腔,不料对方那两颗尖得异于常人的虎牙一直压在自己的拇指上摩挲,小心翼翼地收着力道,下一秒就有堵湿软的东西轻轻缠上来,像是欲拒还迎般,小口小口地舔。
和那天在碧水榭一样的眼神,像被下过药的艳品,情态低俗,神色却纯真,乱七八糟的欲望揉成一团阴影塞进那对黢黑的瞳孔里,贪念纯粹得可怕,不含一点杂志。
俞明玉收紧了手指,谢安存吃痛,仍讨好地黏过来。
理智告诉俞明玉谢安存这副样子不正常,可他竟然没感到半分不悦,甚至脸不红心不跳,将指尖又送进去几寸,玩弄似的掀开软舌查看,周而复始,直到两人交缠的呼吸都有些滚烫起来才罢休。
松开手,俞明玉拿毛巾擦了擦指尖的津液。
易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静悄悄地站在身后,很识相地低下头,把矿泉水和医疗箱递过来。
“今天教到哪里了?”俞明玉问。
“第二套第一式。”
“打的时候他有没有看起来哪里不对劲?”
“没有啊,真的没有,我一直在观察他的状态。”
易延表情诚恳且谄媚:“谢少爷很聪明,学得很快,就是体力不太行,打两套就累了,刚刚可能真的是晕血应激了。”
谢安存呆呆地听两个人说话,涣散的瞳孔终于往回缩了一点。
他张了张嘴,瞥见俞明玉衬衣上血刺呼啦的痕迹,心口一窒,忽然扑过去抱住男人。
俞明玉不防,和他一起跌坐在垫子上。
“叔叔,你手怎么了?”谢安存嘶哑道。
第24章
俞明玉被谢安存紧紧环住脖子,扯也扯不开,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整个人融进肋骨里,再也挣脱不了才足够满足。
除了已经去世的母亲,俞明玉还没有被谁这样用力地拥抱过,沉闷的心跳隔着一层胸腔传递过来,那温度竟然熨帖得刚刚好。
他怔愣一会儿,抬手摸了摸谢安存的脑袋:“缓过来来了?”
然而谢安存只是固执地问:“叔叔,你手怎么了?是不是刚刚我的指甲划到你了?”
易延低着头还不老实,冒着眼睛抽筋的风险也要拼命往上杵,不是说家族联姻相敬如宾貌合神离吗?地上这老夫少妻看着挺暧昧啊,陆以臻眼睛长到屁股上面去了?
俞明玉不高兴地看过来,易延立马会心一笑,退到几米外继续当透明人。
“不是你划的,来之前就有,不小心撞到了而已。”俞明玉改拍拍他的肩背,“你先起来,去漱口。”
谢安存:“不。”
他在俞明玉看不见的地方拼命嗅着对方身上的气息,男人的骨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宽大,背肌饱满,只是轻轻一碰就能想象得出衬衣底下的肌理有多么健康而流畅。
偏偏发丝是细软的,谢安存闻着他发尖儿洗发水的香气,刚平息下去的血液又叫嚣着冲上头顶。
这样的拥抱谢安存在梦里已经不知道肖想过几回。
他这着急往人怀里钻的动作把自己整段后颈肉都送到了俞明玉嘴边,脾气倔,牛劲儿也大,俞明玉垂眸看向眼前那一片细腻皮肤,正要狠下心拽开,脑海里忽然钻进一股细微的味道。
很熟悉,也很陌生,淡得只要一次吐息就能冲散,但俞明玉的身体似乎已经对这味道有了条件反射般的反应。
雨后树林深处的奇特气味,水腥气、枝叶、潮湿的霉味,清新,但绝不称得上好闻,却让他凑近了止不住地深呼吸。
该如何去形容这种感觉?
血液里像被推进了一支混了镇定剂的毒药,感官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平和一半亢奋,余韵退去后四肢都如泡进水里那般舒适。
俞明玉曾在一只狗身上闻到过一模一样的味道,恰好每次都在他头痛失眠的时候出现,闻了没多久便能感到困意安然入睡。这样的作用迟早会促使身体上瘾,俞明玉警惕着,却也忍不住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