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之后,谢安存已经很克制自己了,他被牢牢管着,偶尔还能重操旧业拿电话卡给俞明玉发几条骚扰短信,但多了就不行。
以往的窥探欲没了宣泄口,在心头横冲直撞,逐渐横生出一种新的焦躁来。压住,压住,谢安存在心里默默警告自己,万一又把俞明玉吓到了怎么办,可才吵完架后谢安存就按捺不住了,怎么压?
怎么压得住,他就是想黏着俞明玉啊,菌类不都是黏黏糊糊的吗?想要时时刻刻看到自己的丈夫有什么错?
【谢安存:叔叔、明玉......就这一次吧......下次我就开始独立行不行,这次让我跟你去,我真的放心不下,不然......】
【YU;不可以。】
【YU:不可以像上次那样偷偷跑过来,不然我真的会生气。】
【谢安存:俞明玉!】
对话到此戛然而止,之后他们两天都没再发过一句话。
俞明玉怎么想谢安存不知道,但他单纯是在和对方较劲儿。
他赌气不发消息,俞明玉居然也不发了,除了二婚前,两人之间什么时候有这么长时间没联系过?
谢安存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俞明玉发来的话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恨得咬牙切齿。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住不给对面发消息打电话,32个小时过去,他的意志力和紧绷的神经已经快到极限了。
“敌不动我动……我不打电话给你,我让比格监视你……”谢安存喃喃自语,准备给比格打电话。
这时,朋友圈忽然跳出一条新的动态。
月亮头像发了一张北海道树屋酒吧的室内图,窗外大雪纷飞,再厚的积雪也盖不住酒吧内被橘炽灯和爵士小调烘出来的暖意。
很随性的一张截拍,圆木桌、三杯百利甜特调和一只毛茸茸的边牧狗头,谢安存一下就认出这是那只傻狗库克,除此之外,图片上一个主人公都没出场,唯有库克头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叫他看了许久。
以上附月亮的一句话:【和沂水一样的大雪。】
哐当——谢安存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小倩和学徒都吓了一跳,呆呆地看向他。
他拿起椅背上的大衣外套往外走,小倩忙不迭喊道:“老师,你去哪里?走秀要开始了!”
“我去抽根烟,马上就回来。”谢安存低声说。
明明已经戒烟几个月了,此刻烟瘾却如同戒断反应发作了一般往神经里蹿,谢安存在吸烟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蹲下来,仰头吐出一口烟雾,紧紧盯着那张照片看。
现在已经是东京时间晚上十点半,俞明玉十分钟前发出这条朋友圈,下方连定位都没有,谢安存只能靠照片上标志性的酒橱窗来认出这是哪里。
俞明玉在日本?怎么可能?
这个时候不应该还在墨西哥才对吗?
谢安存狠狠吸了一口尼古丁,勉强让颤抖的指尖镇定下来,却没能止住疯狂涌上心尖的酸意。
为什么宁愿发朋友圈也不想联系他,又为什么要发一张北海道的照片,现在人到底在哪里?有了他一只中华田园犬还不够,还要把库克带去出差?库克都能跟着,为什么他谢安存不行?
太多太多的不安定因素和今天的大雨一同落下,把谢安存最后那点儿倔强都淋透,淋得狼狈至极。
好吧,谢安存承认了,他就是有恋夫症,那又怎么样?
他再也忍不住,点开俞明玉的聊天界面,“叔叔”两个字刚打下去,上方先跳出一条消息。
【YU:[视频]】
谢安存一怔,差点没叼住烟,反复确认吸烟室里没人后,把一颗心高高提起,戴上耳机谨慎地点开视频。
视频起初和封面一样一片漆黑,五秒种后,镜头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仔细听,杂音里似乎还夹杂着男性不平稳的喘息声。
谢安存呼吸一窒,立刻将耳机声音调到最大,五秒种后,镜头后终于有了画面。
俞明玉半躺在酒店床头,一手举着手机录像,另一只手则藏在镜头后。那点似有若无的低喘藏在吸烟室外的噪音里,似有若无,但谢安存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傻愣愣地呆在原地。
这次嘴里的烟真掉到了地上,良久,谢安存才缓缓瞪大眼——俞明玉在做什么呢?
胸膛起伏间,俞明玉喘息更重,项链串起来的戒指浸进汗水里,钩子一般紧紧钩住谢安存的心神。
他半捂住滚烫的脸,心跳与男人的呼吸一块儿起伏不定,即将攀上顶峰的除了心跳,还有野草般疯长的思念。
渐渐地,谢安存反扣手机,不敢去看视频,只得仔细听耳机里的声音,再快、再快一点,快到能隔着屏幕触摸,聆听俞明玉所有压抑的呻吟与呢喃。
最后一分钟,俞明玉身体忽然一抖,泄力般仰起头叹息。
谢安存还沉浸在感官上的刺激中回不过神,机械地捡起烟头,烟头烫到手来了才将目光重新挪回手机屏幕上。视频那头俞明玉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在结束前忽然嘶声道:“安存,叔叔很想你。”
“......”
谢安存猛地反扣住手机,望向自己的下半身,俞明玉是禽兽,他也是。
这一切都是狐狸精的阴谋,勾引人心安抚情绪的手段,只需掏出一个故意勾引人的视频,谢安存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今天必须要见到俞明玉。
勉强忍住不第二遍点开这个视频,谢安存咬着牙快速发出质问。
【谢安存: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我发这种视频?】
【谢安存:叔叔,你在哪里,在北海道吗?】
【谢安存:光靠这么一段是没办法让我屈服的,你在挑战我的自制力吗?】
【谢安存:我不会就这样消气的。】
【谢安存:你先告诉你现在在哪里?】
两分钟后,对面发来一个表情。
【YU:^_^】
之后无论谢安存怎么继续消息轰炸,俞明玉都没有再回。
谢安存掐灭烟,这就是对方欲擒故纵的把戏?他冷笑,从联系人列表里找出陆以臻的电话,沉着脸拨过去。
两个小时后,东京秀场结束,谢安存订了最快一座红眼航班,于翌日清晨抵达新千岁机场。
飞机上的暖空调打得恰到好处,谢安存却完全没睡着。
这三天完全是对他精神力的鉴定考验,强忍住不给俞明玉打电话,又要强忍住不在众目睽睽下点开那个已被收藏到手机文件夹最深处的视频。
待到站到俞明玉的酒店房间前,谢安存脸色别提有多恐怖,面容苍白,偏偏眼睛红得吓人,哐当一声扔下自己的行李箱,整理衣襟,深呼吸,然后按下门铃。
这短短几秒内谢安存脑海里已经做出无数个设想,他一定要摆出最冷酷最平静的脸,作为他和丈夫吵架后首次面对面对峙的态度。
心智成熟的男人要懂得忍让,就算俞明玉用美男计色诱,发这样的视频来勾引他,也绝对要面不改色。
一定要......一定要......
俞明玉过来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谢安存一副扭曲的脸,短短五秒的沉默里青年的脸色变化了三次,最后吸了吸鼻子猛扑过来,大叫:“俞明玉!”
“......”
俞明玉登时睡意全无,抱着谢安存往后趔趄了两步站定。
围巾下的脸颊干燥温暖,鼻息滚烫,还好,没真的哭鼻子。
俞明玉在心中无奈地叹息一声,强硬地捧起对方的脸,一双眼睛显然是被熬红的,他这儿还没说出什么话来,谢安存先一步恶狠狠地咬上来,咬在他下巴上,狗牙叼住了就不放。
“不是在东京吗?怎么跑过来了,秀场结束了么。”俞明玉虎口卡住谢安存的脸,“松嘴,叔叔的下巴要被你咬穿了。”
“不是你让我过来的吗?”
谢安存吼得很大声:“你发朋友圈,还传那种不雅视频给我,不就是要我过来找你,我才要问叔叔,不是去布塔沙了么,怎么到北海道来了!”
“公务提前结束了,顺路来日本一趟,昨天在北海道留了一天,本来想今天去东京看你,你先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