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道侣恨海情天(11)

2025-07-14 评论

  衣绛雪浓密的眼睫低垂,侧颜精致绝伦。他漫不经心:“杀了,这样就不用借了。”

  裴怀钧也没纠正,而是道:“典籍记载,鬼怪也可以使用鬼雾伪造影子。小衣会把身体变成鬼雾,可以试一试。”

  “还能这样?”衣绛雪很感兴趣。

  他埋头研究了片刻,一团黑影嗖地出现在他的脚下,“成功了?”

  影子虽然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但不会和他一起动。

  衣绛雪活泼,蹦蹦跳跳;影子反而蹲下,半天不动弹,当个抑郁的蘑菇。

  总之,叛逆的很,和他反着来。

  衣绛雪迷茫眼:“……”

  影子难道也有叛逆期吗?

  似乎看出他的满腹疑问。

  裴怀钧忍笑,轻咳一声,自然地牵过他,温声安慰:“大概是不习惯,用上一阵就自然同调了。”

  衣绛雪应了一声,边看影子边摆动手臂,渐渐学会保持影子和身体同步。

  如此试下来,果真比偷窃他人的影子来的轻松许多,也不会轻易丢失。

  在黑夜里穿行,庭院的影子扭曲片刻,似乎要挣脱形体。最终因为路过的两人皆有影子,无法附着,最终消停了。

  青衫书生侧颜清雅,文质翩翩,眼睛却是冷的,烈的,毫无温度。

  “小衣,你还记得,那贺子游死前,曾经说过什么吗?”

  “还有一头。”

  他道:“也就是说,那名为‘犼’的鬼兽,一共有两头。”

  “这座庙里,一定有两头的,会是什么呢?”

  风雪交加时,血月惊夜天。

  裴怀钧站在东君庙紧闭的大门前,没有管任何忌讳,径直伸手推开了庙门。

  作为人来说,他实在是太勇,丝毫不知敬畏。

  血色月华镀在墙壁上,闪烁片刻,像是飘摇的烛火灭去,带走了一丝假象。

  此时,在他们眼中,这座东君庙不再是稍显古蕴,而是蛛网密布,牌匾欲坠,几乎要倾塌了。

  “找到了。”裴怀钧说。

  衣绛雪眸光微闪,循着他的视线看去。

  东君庙门前,两座栩栩如生的石狮子还蹲在原地,光影暗淡。

  原本是两头皆端坐,左右对称。

  现在看来,其中一头的姿态似乎有变化。

  石狮子半卧下去,如同蛰伏,右侧利爪之下,似乎还沾着新鲜的血沫。

  它空洞的眼珠,忽然诡异地转了转。

 

 

第7章 东君庙诡话(6)

  石狮子也能活过来?

  这惊悚的一幕,正发生在他们面前。

  若是旁人,怕是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任鬼兽蹂/躏。

  可那石狮子不知道,这俩半夜不睡、神经似的在外夜游的家伙,是来寻舌尖上的美味的。

  裴怀钧提着灯笼,照向那石狮子,投下暗淡的光晕。

  他柔和地说:“果然没错,就是‘犼’。”

  红衣美人闻言,幽幽瞥去。

  他的身影像是被夜色擦除,转瞬消失在了书生身侧。

  还趴在地上装石像的犼:“……”

  好奇怪的感觉,不存在的冷汗下来了。

  在众多鬼兽中,会伪装的犼虽狡猾,但也有限,智商也就是几岁小孩水平。

  在它的认知里,是人见了他要跑。

  他会扑上去,尽情碾压人的残肢,听脆弱的人族在利爪下发出惊叫,被撕裂,化成一团骨头和碎肉。

  它以此取乐,会从他们膨胀的恐惧中得到力量。

  当久了猎杀者,哪有反过来逃跑的道理。

  所以,当绯衣黑发的青年如薄雾般浮现,苍白修长的手骨缓缓搭在他的石像脑袋上时。

  犼甚至迟钝到没有发现一丝杀意。

  “听说,你很好吃。”

  衣绛雪轻轻歪头,天真的神情中,竟带上一丝残忍。

  “你太硬了,要先剥壳。”

  “像,敲开鸟蛋一样……”

  红衣青年修长的手骨忽然收紧。

  利爪如切豆腐,径直嵌入石像外壳,直接攫住他的命脉。

  千斤坠顶。

  石狮子陡然被狂暴的鬼气压制,直接趴窝。

  它沾着血沫的四足被生生打入地面,牢牢嵌合、钳制。

  整只兽差点被一爪拍扁,成为兽饼。

  坚硬的石雕伪装扑朔朔地掉落碎石,暴露冷铁的外壳质地。

  就在这时,另一只犼也被惊醒,眼珠转动,外表向下掉石粉,似乎即将复苏。

  “犼性格嗜杀,不吃人肉,却喜食光源。它的遁逃手段,就是吞噬光源,进行移动……”

  裴怀钧抬袖,提起灯笼。

  这正是庙门前唯一的光源。

  他温柔含笑,“也就是说,当犼遁出石壳时,下一刻会出现的地点——”

  “在我这里。”

  他竟然胆大到以身为饵。

  这两只犼察觉光源存在,顿时一左一右,化为黑影扑来。

  试图吞噬光,也借机越出这可怕厉鬼的封锁。

  它们的速度快,衣绛雪比他更快。

  在它们接触到光源,瞬移到此,即将连裴怀钧提灯的手臂一同咬掉的刹那——

  绯衣厉鬼陡然出现在青衫书生背后。

  苍白纤细的左臂环住他的脖子,冰冷的触感。他掀起滚滚血雾,瞳孔幽暗,右手作爪。

  抬起,向下一划。

  猩红漫天,血光闪烁!

  犼的外壳纵然似精似铁,也抵不住厉鬼的切割,轰然坠地。

  烟尘飞扬。

  裴怀钧鬼气缠身,通体寒透,那似滴血的红衣环绕着他,被风轻轻翻卷。

  天衣无缝。

  化作流萤薄雾,丝缕入寒夜。

  若是忽视掉衣绛雪身上的凶煞之气,这定是一幅水墨晕染的美人图。

  逢此大恐怖,裴怀钧却眉眼弯弯,“小衣,吃一只,还能打包一只,搭着送的。这下赚大了。”

  “先用烧酒炖上一锅,待到骨酥肉烂,尝起来定香浓味美。”

  “再把肉块去皮腌制,裹上面糊,炸成肉饼。空口吃也好,配上糖醋酱汁也别有风味。”

  “吃不完的,就腌制再烤干,用油纸包好,给小衣做零嘴吃。能吃十来天呢。”

  裴怀钧摇了摇头,“可惜,犼肉虽美味,骨头却腥,不能炖汤。不过把兽鳞掰下来,可以入药,可以卖出不错的价钱。”

  一兽三吃!

  衣绛雪眼睛发亮,却故作矜持,颔首:“甚好。”

  有炖肉吃!还有炸肉饼耶,嗯,听起来就好次!

  腌肉干好像也不错,啃了太久的草根,他终于能吃顿好的了。

  “三更天了,时间不多,我们去厨房。”裴怀钧算了下时辰。

  一人一鬼完全不把东君庙的凶险当回事,甚至开始准备做夜宵。

  衣绛雪落地化人,左右手各拽住一只犼兽的角,在庭院积雪上拖行。

  厉鬼轻盈,踏雪无痕,唯有兽尸在白茫茫的路上留下两道长长的血痕。

  厨房在后院,虽小,但是五脏俱全,灶台、柴火都是现成的。

  裴怀钧用融化的雪水净手,扎起青衫袖摆,露出常年握笔的腕子。

  手骨轻盈纤薄,伶仃如孤鹤,看上去一折就断。

  他在随身携带的包裹里翻找,取出案板、剖骨刀、调味料、食材等东西。

  衣绛雪是好奇宝宝,他扒着裴怀钧的背,很轻盈地环上去,探头瞧着:“这个包裹里,怎么什么都有?”

  裴怀钧解释:“这是乾坤行囊,是仙家法宝。虽然贵了些,需要五块灵均石,但是能装的东西多,出远门时格外有用。”

  说罢,裴怀钧拿着剔骨刀,走向放在地上的鬼兽尸首。

  这看似文弱的书生,竟快准狠地一刀扎入其脊椎最脆弱处。

  避开骨刺,贯穿其死穴,似切割豆腐,将其皮肉分离。

  他放血太准了,连血管都准确避开,只流出很少一点。

  书生青衫洁净,血半点没有溅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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