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道侣恨海情天(23)

2025-07-14 评论

  或许是因为游走阴阳,他们权限极大,几乎不受约束,内部更是强者为尊。

  而且,无论历朝历代如何沿革,鬼怪一日横行,幽冥司的地位就不可撼动。

  两百年来,幽冥司主殿里,常年供着一尊威严凛冽的执剑东君神像。

  时刻提醒他们“身堕幽冥,死守太阳”的使命。

  幽冥司因东君谕令而诞生,他们甚至把他尊为首任司主。

  这一任的幽冥司司主,三十年前还来东帝山觐见过他呢。

  这沈云,命令的若当真是一名普通士子,也就罢了。

  谁料到,他有眼不识泰山,撞见的正是东君本尊。

  东君虽然装出一副温柔谦逊的模样,但实际上的脾性,时阴时晴,糟糕透顶。

  裴怀钧用折扇轻敲掌心,微微眯起眼睛:“在下若是不肯搬呢?”

  沈云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不对。

  正常人得知幽冥司办差,自己所住之处是座鬼宅,多半会战战兢兢地唤“大人救命”,祈求他们帮忙解决问题,绝对不是这副冷淡不欢迎的态度。

  所以,裴怀钧越冷淡,沈云的头脑越清醒。

  即使被当面冒犯官威,他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握着刀柄,谨慎地向后退去。

  他清醒许多,维持对峙的模样:“那是因为前任‘鬼判官’何常,是个尸位素餐的废物,明明知道城南有座可疑的鬼宅,却懒政至此,连基本的查封都没做,而是任其继续流入租赁市场——”

  “这乐忧坊,也因那废物胆小怕事,迟迟不肯处理,才发展成如今这个鬼样子!活该那家伙自食其果,消失在这坊中。”

  在他面前,沈云竟直言不讳地骂起前任。

  多半是这些日子收拾了太多烂摊子。

  裴怀钧站在阶上,眼眸冷漠,却反常地勾起温柔浅笑:“在下并不敬畏神鬼邪祟,此宅,在下付了钱财,实打实住了一夜,并未见到什么鬼怪,可见传言虚假,不可尽信。”

  “还是说,各位大人持刀上门办差,是打算先鬼一步,杀了我这个冥顽不灵的书生?”

  沈云脸色一沉:“不识好歹。等你真的见了鬼,怕是没命搬出这座宅子。何况这乐忧坊,早就不是人该待的地方……”

  他字里行间,已经透露出足够多的异常信息。

  裴怀钧却面无表情:“裴某的命硬的很,用不着诸位幽冥司的大人物操心。付钱租下的宅子,自然要住到约定之期。”

  “还是说,诸位愿意深入鬼宅,驱逐灵异,助我家宅平安?如果这样,在下倒是乐意放行,在一旁观摩诸位大展身手。”

  说罢,他温文尔雅地一笑,甚至还侧了侧身,示意他们进入鬼宅。

  沈云:“……”

  这书生,要钱不要命了?

 

 

第16章 红白撞煞(1)

  裴怀钧确实戳到了沈云的忌惮之处。

  他既上任“鬼判官”,也是在幽冥司历练无数,经受考验,才堪任一方主官。

  这样的人审时度势,不会是冲动无脑的蠢货。倘若贸然带人闯入未知凶宅,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最初的目的,也仅是“封锁”,而不是“清扫”。

  所以,他不会冒着平白惹上一座未知鬼宅的风险,强行把他驱逐出去。

  沈云权衡利弊,最终将刀收入鞘中,语气也客气了些:“既然裴先生不愿意搬迁,那就算了,生死有命。”

  “本官的善意提醒,也仅到这里,希望下次见到的,不是裴先生的尸首。”

  裴怀钧平静道:“自然如此。”

  “走。”沈云转身,干脆利落地下达了撤退令。

  见好就收,才能活得久。

  这趟多事的拜访,也只是为了后续行动,排除意外的灵异而已。

  离开之后,一名勾魂使者回望那大雾中若隐若现的鬼宅,迟疑:“判官大人,这书生非常诡异,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沈云紧握腰刀,看向这阴沉晦暗的乐忧坊,神情有些僵硬:“我知道,能在这种地方活,这书生身上多半有问题。”

  “这裴书生有呼吸心跳,处处如活人无异。乍看很正常,但在这危险至极的鬼宅里,出现一个正常人,本就是最大的异常。”

  他说:“照理说,应该将这不听话的书生带回司里,严刑审问。幽冥司当然有这个权限。”

  “万一他已被某种存在隐蔽变作鬼仆,刚才是在故意激将,诱我们深入鬼宅呢?贸然行事,弄不好是要全灭的。”

  沈云反复摩挲腰间令牌,眉头深锁:“乐忧坊的问题不解决,我们冒着全灭的风险,只清理一座鬼宅,于大局无甚用处。”

  他又提起一种可能:“若他真的是一只鬼,将他强行带回司中,使鬼怪入侵,造成恶果,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事有轻重缓急。这个时间,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沈云说到这里,又忽然想起什么,询问:“棺材铺那边 ,有消息了吗?”

  勾魂使者呈上情报:“大人,张老太爷过世了,已在订购丧礼所用物品,您钦点的三名勾魂使,扮演操办白事的伙计,成功混入张家。”

  “昨日,停灵时刻,已有鬼气蔓延,征兆很不好。我们正抓紧迁走乐忧坊周边百姓,将这块区域封锁,谁也不能进。”

  他等的机会终于到来了。沈云眼神冷冽,“好,准备混入张家。我提前十日搬来乐忧坊,收到丧贴了吗?”

  不速之客离去后,裴怀钧正要关门,继续整理宅邸。

  “今日的街道,有些不同寻常。”裴怀钧似乎察觉到什么,遥遥远望。

  大雾既起,伸手不见五指。

  由远及近,雾里传来一阵沉重迟缓的脚步声。

  “咚咚咚——”又是敲门声。

  在茫茫白雾中,化为四面八方的回音。

  “有些不对劲。”裴怀钧伸手试探雾气,烟熏火燎的焦味。

  他的神情微微一沉:“这是纸钱烧成的灰烬。”

  “叮铃铃,叮铃铃——”

  听闻此铃,裴怀钧猛然抬头,看向路的尽头。

  东君见多识广,心中微沉:“这个声音,是‘报丧铃’。”

  不多时,一名披麻戴孝,头缠白布,左手执白幡、右手持铃的佝偻老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白雾之中。

  老仆的脸色青白,脚步迟缓,白幡上的“奠”字格外显眼。

  再近些,裴怀钧看到他手背遍布尸斑,持着布满血红字迹的“丧铃”,正在挨家挨户报丧。

  每到一户门外,无论对方是否开门迎接,老仆都会递上丧帖,摇响铃铛。

  大雾笼罩乐忧坊,整座坊市大概都在张家白事的受邀范围。他们所住的这座前朝古宅,亦不例外。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那名报丧老仆明明刚才在远处,此时却陡然出现在裴怀钧的面前。

  青衫书生袖手,不动声色,“张家老太爷仙逝了?”

  那老仆声音怪异而嘶哑,像是僵硬尸体发出的沉沉鬼音:

  “太爷驾鹤,往生幽冥,恭请诸位,前往凭吊。”

  一般的报丧说法,都是“往生极乐”,哪有“往生幽冥”一说?

  没等裴怀钧思索完毕,老仆枯瘦布满尸斑的手伸过来,递上一封诡异的丧帖。

  裴怀钧接过,低头看去,顺便道一句:“节哀。”

  再一抬头,那佝偻老仆已消失在雾中了。

  裴怀钧拆开丧帖,内容是这样的:

  “张氏太爷,讳久德,享年七十有二,今往生幽冥,阖家极乐。头七回魂之时,恭请街坊邻里前往吊唁。”

  他沉吟片刻,觉得这丧帖极其不正常。

  哪有家中长者新丧,却在丧帖里写“阖家极乐”的?

  看完这一行字,他忽然发现丧贴背后还有什么,正打算翻开。

  却听幽幽一声唤,“书生,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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