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道侣恨海情天(3)

2025-07-14 评论

  至于怎样复仇,他乐观地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须弥山深处,连个活物都没。他好不容易出来,总不能一直做山顶洞人。

  寻仇第一步,走出大山。

  衣绛雪是个萌新鬼。

  虽然尝试化为生前的模样,但是业务不娴熟。

  直到现在,他还没变出人的双腿,被迫做个“阿飘”。

  须弥山风幽冷,鬼雾渗透红衣。

  衣绛雪本是慢慢飘着,忽觉凉飕飕。

  回头一顾,原来是有几团鬼雾被风尖拽跑了,飘在空中的他,不知不觉只剩半截身子。

  他连忙去追,“等等,坏东西!”

  那风也狡猾,见他追来,随手将鬼雾挂在枯树上,一溜烟没影了。

  衣绛雪飘过去,伸手去够。

  乌如檀墨的长发挂在树梢上,像个纸风筝。他晃晃悠悠飞上去,终于取下这团丢失的鬼雾。

  “怎么变人呢?”

  好烦恼。

  衣绛雪想了想,把雾气团子一口吞回去,腮帮子鼓鼓的,再尝试幻化。

  没变出来双腿,披散的墨发却长了一大截。

  他撩起一缕,偏偏头:“咦?”

  鬼很轻,风吹雾动。

  衣绛雪不急着下来,悬挂枝头,飘来荡去。

  他晃悠片刻,直笑,“好玩。”

  再变一次!衣绛雪扑腾,发现本该是腿的部位变成尾鳍,鳞片亮晶晶的,发光。

  “咦,为什么是鱼尾巴?”

  再来!背后痒痒的,他摸过肩胛骨处的绒毛,“还是不对,人不长翅膀。”

  “……等等,人到底长什么样?”

  折腾了好一阵,衣绛雪拢起绛色衣袍,落在地上。

  做人大成功!

  须弥山深处,陡峭崖边,他极目远眺。

  群山的阴影再也无法遮蔽视线。

  映入眼帘的,竟是一道天裂。

  三轮血月高悬天穹,似在讥诮世人。

  “奇怪,月亮有三个吗?”

  他睡着的时候,世界发生了什么?

  衣绛雪仔细观察:这三轮月亮里,好像只有一轮是真的。

  另外两轮月亮,中间有一根竖线。

  似某种诡异生物的瞳孔,在永远地注视着世界。

  山峦起伏的轮廓,更是毫无规则。

  衣绛雪凝神听去。

  不是错觉,群山好像在呓语。

  须弥山脉是座死地,莫说人迹,连活物都少见。

  就算能在这里活着,恐怕也是不正常的。

  若是“天裂”之后的修士,怕是很快会察觉到背后的恐怖含义。

  只要听到半点呓语,定会当场修为崩溃,陷入疯狂。

  左耳进右耳出,衣绛雪理直气壮:“听不懂。”

  山脉呓语静了片刻:“……”

  衣绛雪认真地观察那起伏的山峦,似乎在评估。

  “我饿了,你是活的,嗯,你好吃吗?”

  厉鬼出世,空前绝后,煞意冲天。

  这难以填补的饥饿,让衣绛雪看座山都很有食欲。

  呓语诡异地停止了,试图往浓雾外伸的触肢缩回去。

  起伏的山脉又恢复寂静。

  “……不给吃啊。”

  刚诞生不久,还是个萌新宝宝的衣绛雪喃喃自语。

  好小气的山,失落。

  好饿、好饿——好饿!

  衣绛雪游荡在山林里,委屈巴巴,“饿着肚子好难受,杀意都忍不住,好想吃点什么。”

  他咽了咽口水,甚至觉得能吞下一百头鬼。

  这不是生理性的饿,而是遏制不住的本能,难填的欲壑、对力量的渴望。

  吞噬同类,增强力量,这是成为鬼王的必经之路。

  此时的衣绛雪仅靠本能行动,他或许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毕竟是第一次做鬼,衣绛雪认真开发食谱。

  衣绛雪在沿途的枯草地里扒拉,看到一丛造型奇特、花瓣形似火焰的花。

  他眼睛发亮:“这个发红光耶!”

  好像很诱人。

  他摘下一朵花,眼也不眨,“啊呜”一口咬下。

  “呜呜呜好烫!”

  衣绛雪烫的直吐舌头,萎靡:“不能吃!”

  “活的总能吃!”他痛定思痛,向方才蠕动的山岭走去。

  途中,遇到一片白骨林,树上结着奇怪的果子,血色藤蔓在旁保护。

  有东西护食,说明这能吃!

  衣绛雪一头钻进林子,亮出尖尖的爪爪,高兴地挠开层叠的藤蔓。

  不多时,满地就是断裂的藤蔓。

  他摘了一颗,小心翼翼地咬了口惨白的果肉。

  “……不能吃,是骨头,硌牙!”

  “吐魂……”

  事实证明,荒野求生对衣绛雪的鬼生很不友好。

  “还是早点找到有人的地方,抓个厨子做饭。”

  对美食的坚持让鬼坚强。

  衣绛雪沿途尝百草,终于找到一种嚼起来酸酸甜甜的草根。

  衣绛雪撩起绯袍下摆,采了一堆,用鬼气贮藏。

  实在太饿的时候就叼在嘴边。

  啃啃啃。

  他自顾自吃的开心,却不知道,厉鬼哪有吃素的。

  食谱上除了同类鬼怪,就是“人从众”。

  衣绛雪四处闲逛。

  也不过七日,须弥山边界近在咫尺。

  厉鬼离开的那一刻,镇恶碑彻底裂开,化作一地碎石。

  幽冥来客,逢魔之兆。

  山脉癫狂,地火迸发,天地变色。

  厉鬼出世!

  遥远的东帝山,仙人睁开了双眼。

  *

  两百年前,灵均界天裂。

  苍穹漆黑,黑云压城。

  三轮血月照耀夜空,裂缝涌出无数鬼怪,横行世间。

  无数修真者在此战陨落,活下来的大多都陷入癫狂。

  修真界老祖们无计可施,齐登东帝山,跪了七日,请此界唯一的真仙出世补天。

  仙人出东山,试手补天裂。

  他镇压黑暗,将白日夺回,消失的太阳再度高悬。

  但是,天裂没有完全弥合。

  夜晚的三轮血月,与接踵而至的异象,仙人也无法解决,只能暂时缓和。

  两百年来,天裂勉强维持如今规模。

  人间也在适应此起彼伏的鬼怪作祟。他们求仙建庙,趋吉避凶,寻找共生之法。

  有人为真仙塑像立庙。因他夺回烈阳的功绩,为他上尊号“东华青阳至圣帝君”。

  或是视之如东方之君,与日同耀,称“东君”。

  也有人不知满足,埋怨:“东君既然能补天裂,又为何隐居不肯出世,挽救天下生灵?”

  殊不知,这位醉卧东山的世外仙人,性情幽微莫测,亦正亦邪。

  才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神佛。

  日升月落,裴怀钧独对余霞,守空碑,不知春秋岁月。

  东帝山幽静,他也好静,一般也没人敢触霉头,用小事打扰他。

  毕竟,这位神仙早就疯的厉害,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若是触他逆鳞,东君杀人的时候,可不管你是正道还是邪派。

  七日前,须弥山异动。

  蓬莱门老祖不远万里,登东帝山求仙。

  灵均界大能之间,口口相传:“仙人隐于东山,陪伴亡故道侣的墓碑,最厌恶麻烦。”

  可事关天裂,偏要扰他清净。

  一众大能抽签。蓬莱门老祖最倒霉,拿着标红的签,欲哭无泪。

  他也不想去啊!

  带着全村的希望,老祖战战兢兢地躲过山上凶险阵法,老命都废了半条。

  终于拨开迷雾,抵达仙人结庐的小院。

  老祖叩门,不应。

  东君并未发声逐客,老祖谨慎走过柴径。

  东帝山幽曲深邃,小院却四季如春,繁花盛放,宛如世外桃源。

  世人皆尊称“东君”。

  却无人知晓,仙人俗名“裴怀钧”,千年之前,也是人身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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