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白羽弯着眼睛笑,“你还不快来接我。”
“好生呆着。”
白衣一闪李师焉不见踪影,乘白羽哑然失笑。
……
李师焉不告而别,鹿鸣宴上的众修士无人有异议。
他是高人,还是恩人,你管人家的去留。
又几日,云边浮朱,遮天蔽日,一座庞然大物从天而降。
“这是什么飞辇法宝?血气森森的。”
“……这是……这难道是……”
“是血荼车!血荼车竟然存世!”
贺雪权自车辕飞身跃下,蓝当吕迎上:“盟主回来了。”
“嗯,”
贺雪权吩咐,“着请医修,瑶光剑阁有人受鬼气侵袭,内府受损。”
只有人受伤,没有人伤亡,
蓝当吕笑道:“恭贺盟主师门得救!”
转向众人高声道,
“剑阁有救了!鸣鸦州得保,九州全、四极正,煌煌天地,正道昭彰!盟主威武!”
众人跟着几声呼喝,口称威武。
只是总好似,不如先前赞呼清霄丹地时那么热衷,显得参差寥寥。
贺雪权倒不当回事,径自回大帐。
过一刻,
“盟主唤我?”蓝当吕进来见礼。
贺雪权开门见山:
“你可认得名叫霜阙的大妖?”
第51章
“霜阙?大妖?”
蓝当吕不明所以:
“是雪母娘娘身边的人么?”
“对了, 雪母说谷中有急事,先行一步,请您勿念。”
“是么。”
贺雪权应一句, 视线落在帐外, 不知在想什么。
少时,贺雪权问起战况,鬼族为何节节败退, 蓝当吕道:
“全赖披拂阁阁主破解美人图。”
“披拂阁”三个字犹如一记闷雷砸在贺雪权胸臆间。
“披拂阁阁主, ”
贺雪权敛着声气问, “独自前来?”
蓝当吕略显迟疑:
“随行有一名妖修, 好似是蛇妖,还有一名弟子,负重剑,眉眼间……”
“人呢?”贺雪权眼中疾电骤闪。
蓝当吕一五一十:
“那弟子似乎早在几日前走脱,李阁主也在寻他。至于那蛇妖, 还有李阁主, 前日还在, 不知何故不辞而别。”
“不辞而别。”
贺雪权默念几遍。
蓝当吕当即单膝跪地:“是属下的错, 未能及时阻拦。”
“起, ”
贺雪权唇边一缕自嘲,
“是,李谪仙,天上地下来去自如, 我等如何拦得住。”
蓝当吕还待请罪, 忽然贺雪权神色一变:
“且慢,你说雪母是何时告辞?李阁主那名徒儿又是哪一日走脱?”
“……约摸日子相当?”
蓝当吕不明所以,
“那名弟子说来应当是雪母的……至亲, 即便是随雪母去神木谷,想来应当无碍罢?”
“未可知,”
贺雪权主意已定,脸色坚毅,“再议。先来论一论正事。”
当日正午,一道罪己帖广发九州。
仙鼎盟贺盟主昭告四方,称自己失德无类,错信奸人,致使北境几州百余年兵戈不息,修士死略离散,扰劳凡间。
罪己帖曰:
“……岂声利未远而谗谀乘间欤?举措未公而贤否杂进欤?……”
“……余有罪,无及万夫。”
“……”
“然罪不在余一人之身。”
“鸣鸦阎氏,荧惑狞恶,行鬼道……”
众人相顾失色,原来阎氏与鬼族勾结!
细细参读,又惊又怒:
“阎家为幽冥渊提供生魂,留下躯体做炉鼎……竟有这等事!”
“……假借鬼族恶名,满足私欲!”
“怪不得阎闻雪常年主战,原来打得这手好算盘。”
“源源不断的修士填到大荒山,打仗失踪几个人又有谁会疑心?都沦落成他家的炉鼎了!”
……
也有人将信将疑。
可是,剑阁的小弟子们都是活的,所见所闻做不得假。
再去阎氏宗门驻地一瞧,人去楼空,豢养炉鼎的痕迹犹在,再无可辩驳。
唏嘘之余,各宗门无不唾弃咒骂阎闻雪,恨不能亲涉幽冥渊将他抽骨扒皮。
轰隆一声巨震,金光闪烁于空:
【天道降谕,万仙恭聆】
【衍历两千八百四十五年丙辰月,阎闻雪携全族堕鬼道,仙鼎盟主贺雪权碎戚扬光斧于大荒山,其道不同,何相为谋!从此割席分坐,恩断义绝】
果然,阎家全部叛逃成鬼修!
贺雪权救出族人时顺带手夺了光斧!现折碎在大荒山。
大荒山,驻守了几十年的大荒山。
极盛一时的仙鼎双璧,催人泪下的知己佳话,到今日止。
劝君莫负两段雪,劝君解我一生痴,如今痴话成笑话,白雪蒙尘。
或者并非蒙尘,只是显露本色而已!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浊者或可伪装一时,却总有一天会漏现出真面目。
黑的就是黑的永远变不成白的。
至于错认黑白的人,留给他们的只有至深的懊丧和悔恨。自好好掂量吧!
-
李师焉赶到时,乘白羽正捧着舆图问莲姨愿意往哪里安家。
“溟鹏州民风向善,毕竟毗邻南海观音宫,州郡之内佛法盛行,也是个好去处。”
乘白羽依依道。
莲姨询问:
“郎君府上生意在何处行走?积年承蒙郎君照拂,我与外子虽无用,到家院上看顾庖厨总也使得。”
莲姨二人虽然知道乘白羽是修士,可修士究竟做什么过活?知之不详。
就在这时李师焉无声无息出现在窗外,双目炯炯。
“你来,”
乘白羽逗乐,招呼进来,“正要问你,你哪处供奉最清闲富贵?请莲姨与云叔过去长住好不好?”
“好。”李师焉惜字如金。
莲姨称谢,又问起小筠,李师焉言简意赅只说即刻就到。
稍后风解筠紧赶慢赶跟来,乘白羽往她身后瞧两眼,轻咦出声:
“阿舟呢?”
李师焉闭口不言,风解筠道:
“鹿鸣宴上人太多,乘小仙君走散……这好几日我们都在寻他。”
乘白羽随口道:“原来是在寻人,我说为何流连筵席。”
李师焉冷哼一声。
“唉,你还真恼了,”
乘白羽扯着人走到一旁,“我不知你是在寻阿舟么。”
“你儿子乱跑,我替你着急,”
李师焉斜眼瞟他,
“你来会他老子。急急将我找来,允我与他一决高下也就罢了,你还将人提前放走。”
“不是……”
乘白羽待说什么,李师焉不听:“走罢,路途遥远。”
说罢率先飞身而起。
护送莲姨到地方,乘白羽感叹:
“我常听人说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正巧也说南海是好地方呢。”
李师焉鼻子里哼一声,脸色稍霁。
风解筠抽空跟着访一趟清霄丹地,回去继续陪伴两位老人。
凡人一生不过百年,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天南海北非亲非故得遇有缘人,实在难得,乘白羽感慨不已。
转过头对上脸色还是很凉的老神仙。
“……还气呢?”
乘白羽揪过一片白袖子,拽在手里摇晃。
“你有旧人,我不在意,”
李师焉深眸低眉,
“可你拿他来气我,我不高兴。”
“我不知你是在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