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后的战斗中,以撒格外注意着鹤舞。好几次战斗中,男孩都会在敌人面前透露出一丝不安和恐惧。
尤其是遭遇战时,眼神更是游离不定,不敢直视敌人目光,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脆弱而无助的气息,仿佛随时都可能被吞噬和击败。
他在戏耍敌人。
这毫无意义,更像是捕食者饱足后的玩弄。
等彻底与敌人面对面,进入近身搏斗时,鹤舞的疯狂更加明显。
他挥舞手中利刃,飞快夺取敌方生命,但也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伤口。
如果不是以撒持续使用精神力为他升起屏障,早已多处受伤。
鹤舞像嗜血猎犬,咬住敌人后不在乎是否会受伤。他只会疯狂撕扯,直至敌人死亡。
但仔细说来,鹤舞依然没有违反军规。
往后第三次,第四次……以撒探察到了,鹤舞在战场上的行动渐渐脱离规范,逐渐变得疯狂偏执。如果说的更加透彻,便是违背了国际人道法。
透过精神力传递回来的信息,他发现鹤舞作战目的不单纯,他的攻击,仿佛是把战场当作合法宣泄负面情绪的地方。
而此时,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主战场。以撒决定让鹤舞离开,在十五日进攻结束后走人,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即便鹤舞的战绩,是漂亮的、优秀的。
即便理论上,他没有违反军规。
除以撒之外的其他领袖们,未曾发觉鹤舞的本质,甚至见面时恭维道:“一个未被契约的斥候在战场上拥有如此杰出的战斗力,国会老爷们可真是老眼昏花,让我们捡到宝了。”
所有人都认为以撒会契约鹤舞。
包括以撒的斥候们。
这只是时间问题。
除了以撒阿特拉哈西斯本人。
以撒只能尽力把鹤舞安排在前线角落,没有平民的地方。
见新生斥候的激进做法,他想起了一人。
以撒毕业于神圣帝国第三军校,一所诞生出许多卓越军事家的地方。
可印象中最深刻的反而是入学第一年,一个干瘪瘦小的老头——非现役军人,更没有军籍,只是一名历史老学究,听说名气很大。
初次与小老头见面,是第一节战争史课中。年迈老人让讲台下的指挥系学生合上书本,提议谁来背诵一下国际战争法。
战史课老师的提议,让学生中传来笑声。
只因上一节是格斗课。而格斗课堂中,教学官明确战场上最无用的就是国际法。
“法律来来回回编纂,有实力的不遵守,没有实力的无法管束。”
“说到底,谁是霸权谁便控制着国际法律!”教学官伸出大拇指食指,“连续十年,国际法修改了七次,其中三次由咱们提案,四次由群星盟提案。”
“现在,合众国撒比娅城在内战,群星盟自称中立国家,却公开给撒比娅恐怖势力提供武器。”
“你们说谁来制止群星盟?”
“说到底,国际法令禁止有个屁用!”
“好了,开始今天的练习!”教学官拍拍手,示意学生们对练。
看着身边还有愣神没反应过来的学生时,教学官晃了晃膀子,随后飞快挥拳攻击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学生。
“还有心思发愣?”
“战场上什么保命,握在手中的东西可以保命。”
教学官迅速绕到学生的背后,用胳膊勒住学生的脖子,二人身体紧贴,让学生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其余准备对打的学生纷纷看向场地中央。
教官没有丝毫解除锁脖的意图,“如果出现无法使用枪支,又被人夺走兵刃时,就像我这样……”他飞快地抬起膝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学生的后腰处猛然撞去。
这一招动作利落而凌厉,充满了威力和速度,让人毫无防备之力。
学生被教学官突如其来的动作所震慑,难以反应,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从肾脏处传来,瞬间让他感到疼痛,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要跪倒在地。
可喉咙还被人卡住,越往前倾斜呼吸越困难。
动作如同闪电般迅速,没有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这一招展现出了教学官作为格斗教官的严谨和强大,同时也向学生展示了近身格斗的残酷和挑战。
“下次在磨叽,可不是一膝盖的问题。”
教学官警告地松开了学生。
“……哈哈哈哈。”
其他围观学生哄笑。
“哈哈哈哈……”
在学生们的笑声中,老头没有愠色,反而用最简朴的方式“板书”,写下来五个大字:国际战争法。
直到现在以撒还记得老头转身书写时说的话。
“故意杀人是刑法中极为恶劣的罪行,但战争本就是一种有组织的故意杀人。”
“国际战争法,你可以说它作用不大,但没有它就是另一回事了。无底线无原则的暴力只会加速走向疯狂的毁灭。”
“战争也有它的法则,人类经历了多少战火和血泪才总结出的深刻教训,决不会是一纸空文。默认战争中的一切都是可理解的,也就默示了极端之恶。”
之后……
干瘪瘦小的老教师主动辞职,离开了神圣帝国第三军校。
而帝国指挥生,第二年的课程中也没有了战争历史课。
继续探查精神力传递回来的信息,以撒鼻腔内灌满血腥气息,炽热烈焰下是皮肉的焦香。
这是笼罩在鹤舞身上,精神力带回来的反馈。
对方此刻正位于霍斯托梅机场。
第16章
以撒的脸色非常难看。
机场内满目疮痍,尸体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各处角落。残肢断臂,红白液体无处不在。
像是对待废物垃圾,艾萨克随手把尸块扔在血泊中,地上到处都是肮脏污秽物。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令人作呕。
尽管死于以撒之手的人要比这里高得多,但他不会用残酷手段折磨虐杀。
艾萨克还在微笑,脸上的快乐情绪要从弯起的嘴角溢出来般,笑成月牙的双眼专注地望着以撒-阿特拉哈西斯。
「你是来找我的吗。」
他快乐的像一只小鸟,恨不得立刻飞到以撒身旁。
整个人幸福的像春日阳光。
谁也无法把半小时前的屠杀,与他联系在一起。
艾萨克垂落手臂放于身侧,黑色纤维布料缝制的手套正滴滴答答的流淌血珠,从远处观察,却看不出浸透鲜血的痕迹。
如同本人对生命毫不在意的观念。
可杀人,对他没有任何乐趣无法让他兴奋。
艾萨克快乐又贪婪望着以撒。
他所有的刺激反馈,都来自以撒。
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兴奋,是在以撒的精神力覆盖在他身上的时候。
仿佛浓重的尼古丁烟草味缭绕在鼻腔,有人持刀揍到他身后,用刀尖挑起衣服一点点划破,皮肤也在隐约间刺痛。
艾萨克整个人颤栗不止,感知逐渐扩大。
他的舒爽,从头皮传递到指尖,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无法思考,只记得以撒的声音。
下达的每个指令,都印刻在思维中。
这种超出□□的快感,艾萨克发觉每次杀人后会有所提升。
是以撒在加盖精神力,扩大对他的控制。
发现这点后,艾萨克兴奋地颤抖,他加速呼吸,瞳孔扩张。
而现在,以撒亲自来找他了。
艾萨克摸着腹部。
奇怪,明明没有吃任何东西,却饱腹感十足。
他身体放松,摆出开放性姿态。
奇怪,他又按压胸口,在那里感觉到了空虚,明明以撒给予的精神力够多了。
是因为还不与他契约的原因吗。
艾萨克不满,明明他会做的更好,会满足以撒的任何要求。
是不是以撒身边的斥候太多了,所以无暇顾及自己。
艾萨克更饿了。
他想急切地张嘴撕咬着什么,脑海中全是以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