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迁当日,林由接到谢谌电话。
“我还是觉得有问题,就为了让人多吃点儿苦头,冒那么大的风险将L.0替换成L.0-1(105),排除死亡风险,这不是变相帮助对手变得强大吗?野党也是为了以绝后患杀害同性群体。”
林由静默片刻说:“别查了。”
“?”
“当时行刑大家都在场吧?明明亲眼看到那些omega被注射变性试剂的反应,却没有一个怀疑那是L.0-1(105)。”
“……”
“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我的重点不是这个,我也意识到他们串通了,为了保障自身安全,所以没有当场明确捅破这层窗户纸。但,我想说的是,L.0和L.0-1(105)两种变性试剂之间的问题。”谢谌手握方向盘,直视前方拥挤的机动车道,“应该不单单是价格和作用快慢那么简单。”
花高价雇佣林青屿等人进行注射L.0-1(105)后,至今没有动静。两年,就算变性进程再缓的L.0也足以将他的身体变成omega,但依旧选择将L.0-1(105)注射进他的身体,不惜冒着他死亡的风险。
“一定有其他区别,而且是只有alpha知道。”谢谌笃定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道路壅塞不通,部分司机开始烦躁,汽车鸣笛声阵阵。谢谌松开方向盘,拿起副驾驶座位上的名片。
被撕成几瓣的名片重新用胶带重新拼接好,是一张酒店的名片,上面有图片和地址详细,以及alpha的手写字……
“我要去找桉问清楚。”他将名片举到挡风玻璃前,将其与不远处的高楼进行比对,偏偏堵在距离目的地只有几百米的位置。
“你一个人?你死了谁给你收尸。”
“……”还没去就开始咒他。
谢谌吐槽道:“你这辈子的好话全说给你哥一个人听了吧?”
“不然呢?”
“……”理直气壮到谢谌想笑,“死了谁收尸?我这不是在跟你说话吗?”
路况变好了,谢谌发动车子开始慢速前行,驶向酒店位置。
“?”林由不觉得他有亲密到是给对方处理后事的关系,他继续说:“吃火锅那次你说,银是知道了秘密才被灭口的。”
“对,她死前也是在追查变性试剂,而且当时参与任务的A方成员也是桉。你说,会不会是银知道的秘密就是这个,然后被灭口的。”
“那你还去?你回来吧。”林由规箴道:“你格斗也不行。”
“……”
“枪法也不准。”
“……”
“能有命出来?”
尽管有自知之明,但听到实话还是觉得好伤人……但他这个社畜就被训了两年,能达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他不会杀我的。”
谢谌停在酒店门口,听到林由问为什么,却没回答。他站在路边关上车门的一瞬,酒店的服务人员匆匆赶来让他尽快驶离这里。
即使有警察在维持治安,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像一群看到腐肉的乌鸦。周遭乱哄哄的,就连电话里的人声也听不清。
谢谌仰头,看到停止营业的酒店,朝林由说:“出事了。”
江树安死了。
谢谌和林由结束通话,听从交警指挥,将车停在附近其他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再重回酒店楼下。
这里依旧人声鼎沸,他穿梭在人群里,东拼西凑得到小道消息。
江树安的死法极为凄惨,他跪在床尾,肠子从肛.门暴力拉拽出来,像一根粉红色水管,从胯绕到前面再塞进口腔,明明都戳进喉管里了,但凶手依旧用强力胶进行粘连,嘴唇紧紧包裹着肠肉,像在给自己灌输排泄物,又像在生吃自己的肉,血水浸染唇周,生出一抹恶心的红。此外,他的生.殖.器也不见了,后经解剖,法医在他的胃里发现一堆未消化完全的肉泥,正是他消失的器官。
这是一种带有强烈性羞辱的死法。
由于家庭背景原因,江树安的社会地位也不低,很快他离奇又恶心的死法引发社会高度热议,大家更倾向于社会里出现心理变态的杀手这一说法,毕竟就算是仇杀也很难做到这种地步。
法医推测死亡时间,名片上的八点也在那个区间,人也刚好死在809号房间。
明明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和周言晁。
“在想什么呢?怎么跟丢了魂一样。”
谢谌的肩被一把搂住,他侧头看着那只右手,再看向裴墨衍。
裴墨衍微微一笑,“这个房子还是不满意吗?我看着采光挺好的,尤其是卧室。”
随后,谢谌跟着打量装修好没人入住过的新房,扫视粗略,甚至连房屋的基本构造都没记住。
裴墨衍看出他的心不在焉,“这房子不满意就改天再来看下一家。你看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我们先去吃饭吧,我在附近订了个餐厅。”
“好。”谢谌点头。
他坐在副驾驶上垂着头继续沉思。
出事的酒店在车窗内一闪而过,它不再流光溢彩,还处于歇业状态。
“你今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裴墨衍问。
谢谌眨眼道:“我打算结婚了。”
车辆没有因为主人的讶异而及时刹住,反而在一瞬,速度高到谢谌身子微微后倾。
裴墨衍笑容浅淡,“你考虑好了?那明天我们两家先见个面。”
“不是和你。”谢谌说。
裴墨衍将头转向他,询问:“那是和谁?”
“和周言晁。”
“为什么?”
“我和他做了。”
车陡然刹住,谢谌上车忘记安全带,得亏裴墨衍及时护住他才没撞到玻璃,他的心跳和呼吸还没恢复正常频率,肩膀就被钳住,被迫面朝alpha。
裴墨衍蹙眉道:“这不是理由。你爱他吗?你不能因为身体被他占有了,就把自己的一生也交付给他。他逼你的。他逼你的,是吧?”
谢谌注视着裴墨衍的眼眸,淡淡地说:“没有。”
“阿谌,你在说谎。一定是他威胁你了。”
“没有。”
“他那么对你,他非法入室性.骚.扰过你,现在又占据你的身体,你居然还想和他结婚,你是有斯德哥尔摩吗?你这不是在给他伤害你的权力吗?你知道omega和alpha结婚意味着什么吗?他可以标记你,在任何场合对你释放信息素,让你无条件服从他。你会闻到他的信息素就发.情,产生性.欲,渴望和他发生性.关.系。阿谌,看着我,这真是你想要的吗?这是你所希望你的人生吗?”
谢谌听到他情真意切,竭力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端倪,但不管他怎么挖,得到的都是担忧和慌张,反倒是他的猜忌心玷污了这份友情。
“阿谌,不,不要这样。”裴墨衍一把抱住谢谌,“你不爱他。你不能和他结婚。”
车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停在道路中间,引发后面车辆的司机不满,疯狂长按喇叭催促行驶。
“先开车走吧。”谢谌还是回避了他的话。
这顿饭是两人有史以来最难以下咽的饭,期间裴墨衍一直劝导谢谌,让他不要有处子之身的想法,说他值得更好的……诸如此类。
谢谌也只是默默听着,像一个执拗坠入爱河的人,无可救药一般。
裴墨衍说希望他好好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但谢谌翌日就找到周言晁,将近期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和他一道进入实验室。
张茹看到同时出现的二人,不解地问谢谌:“你为什么体检也要拉上他一起。”
“有事想要拜托你。”
“?”
“先体检吧。”
三人进入体检区。
谢谌脱掉衣服,他的手肘内侧上有许多针眼,都是抽血检验时留下的。
他垂头盯着青紫交加的皮肤,再看向周言晁。
两人注视彼此,平静到目光不夹杂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