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谌哑然,直到电话被挂断,才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没说。
关键时刻,崔瑛阻拦了他的回拨。谢谌粗略地讲述缘由,崔瑛的重点则在别处。
“所以被码的人真的是你?”
“……”
崔瑛当谢谌默认了,她说“你的alpha基因真是让我觉得可怕”。谢谌无以反驳,那种血腥画面任谁看了都觉得恐怖,包括作为主角的自己。
“你是接受过教育的成年人,受到伤害第一时间该报警,而不是以同样的方式反击。”
“我不觉得他会受到制裁。在那种状态下,这是我想到的唯一有效的方式。”
周言晁位高是事实。公平和正义始终存在,但不得不承认,它实在有限,很难无条件地降临在每个人头上。
“算了,这件事你自己和受害者解决,我不想在插手这些。他还活着吧?”
“……嗯。”
“既然监控不是你录的。那你联系房东了吗?”
“这就是问题点。房东说他其实不是房东。”
“?”
房产证上写的还是房东的名,一出事,谢谌首先找了房东,房东听到自己涉及侵犯隐私要进局子吓破了胆,把事全抖了出来。
这房子一开始本就是裴墨衍的,他了解谢谌的性子,所以将房子转到现在房东名下,再让人以低价租给谢谌,自己顶多充当中间人的身份,谢谌也能心安理得地搬进来居住。
谢谌不理解这么大费周章的意图。
房东却道:“他说看到喜欢的人住进自己的房子,尽管每次是去拜访,但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了。你就是等他回家的,额,配偶……”
“……”谢谌笑了。
意.淫成这样也是没救了。
谢谌转念一想,难怪气急败坏地公开视频,或许在这神经病眼里两人和偷.情没区别,在处罚奸.夫淫.夫呢。
“裴墨衍怎么说?”崔瑛问。
“他电话也打不通。我打算联系一下他爸妈,如果还是不行,估计就是等我当面去找他了。”
“那个……你小心点。”
“?”
事情到这一步,崔瑛最终还是将木材厂的情况如实告诉谢谌。
谢谌听完只说“地址给我”。
“那里的实验室应该清空了,你去也没用。”
“你真的觉得他会把人放回医院治疗?你不是医生吗?你明知道人会死,为什么什么都不说?”谢谌接连追问,随即反应过来,“他拿什么威胁你了?”
“我不能说。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感觉这不是你的性格。你明明对医学抱有崇敬,想拯救生命,现在居然放任人就这么死去。”
“你也知道我是医生,我肯定优先考虑生命,我当然是在权衡利弊之后,才做出选择。那实验室里只有一个,我实验室里是成千上万个。换做是你,你怎么选?”
“……嗯,知道了,我现在理解你的想法,不,也不是完全理解。”
“已经够了。”其他alpha没谢谌这么好说话,他们可能只会急得跳脚反驳说崔瑛哪有能力拯救成千上万个。
谢谌抓了抓头发,“我现在就过去,要是今天之内没联系你,记得报警。”他顿了顿,“找周言晁。他会知道我在哪里。”
谢谌挂断电话,再次尝试打给裴墨衍还是无果,他踩着一地的碎玻璃和桂花,夺门而出。
“为什么不联系人把视频删除?”
张茹得知消息第一时间找到了周言晁。但她踏进庄园这间卧室时,周言晁正坐在露天阳台的木椅上晒太阳。
和煦的光平铺面庞,祛除一切阴霾,没有鲜血,没有眼泪,他从未被亵渎过一般,睡在一片祥和之中。
周言晁睁眼,“我陷入这种处境是她希望的。”
“不,这不是。”张茹面容严肃,“你根本不知道网上……”
周言晁抬臂微微晃动握着的手机,“我都看了。”
张茹凝望周言晁的后脑勺,她一筹莫展。
周言晁偏头,望向远处,“博士,我感觉我已经死了,我不知道我是多久死的,可能是在我出生的时候,也许我某次自杀其实早就成功了,又或许我十八岁那年也死在车里了。”他想了想,继续说:“应该是我在强迫他的时候,不,是他在书房报复我的时候。”
周言晁喟叹一声,“我也不知道了。”
“到今天,我发现我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周言晁摩擦手机屏幕,帖子的界面跟着滑动,污言秽语随手指流淌,似一条漫长的河,可惜他早就沉底,不会呛水,也不会挣扎。
他只是平静地说:“我无法从这件事上感觉到痛苦。我觉得都无所谓。他却跟我打电话了,和我解释。我不想,不想他这样。”
“说无所谓,可几个小时前,你还因为他说喜欢茉莉花而难过。”张茹走近垂眸和蔼地说。
“……”周言晁眨眼,沉默半晌,“我也不知道。虽然这么说不太对,但我最怕失去的是他的生命。”
他笑容浅到让人难以察觉,“但他哪知道那么多,他根本不在意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故意和我反着来而已。”
“还是不愿意和他说吗?”
周言晁欲言又止,再默默摇头,“这样就够了。”他目光停在柑橘树上,“橘子熟了。可以吃了。”
张茹不再同他争辩,跟着笑望那一片桔色,“每年都能吃到这么多橘子,真好啊。”
“那当然了。我印象里,只有一年没吃上,那年我过得就不怎么好。”周言晁说。
日暮时分,山里气温开始下降,风刮树林弄出沙沙声响,引人警铃大震。
一个戴着针织帽的beta弓着身子爬坡,他不停摩擦臂膀靠这种方式攫取温度,嘴里抱怨道:“操,冷死爹了。都搬完了说东西忘拿了,早干嘛去了,蠢猪一样。”
“呵——忒!”他在厂门口吐了一口痰,用钥匙将铁门开到自己能通过的宽度,还没完全迈步进去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
beta揉揉眼,确定不是幻觉,本就心情不佳,直接嚷嚷道:“喂!你谁啊!随便闯进别人厂里,小心我报警抓你啊!快滚!”
他见人没反应,怒气冲冲上前,拽着人的胳膊面朝自己,看到人脸的瞬间腿软到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弄得尘土扬起。
“额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谢谌平静站在人面前,任凭他嘶吼。
beta嗓子哑了,翻身连滚带爬要逃离。骤然,他的后领被一把揪住,气管被勒住,呼吸不上来,脖颈到脸都通红。
“人死了才能变成鬼啊。”匕首直戳脖颈,抵着人的大动脉,谢谌道:“谁死了,你说说。”
“……大哥,冷静!”
由于停工,要在工厂找个能坐的地儿也不容易,谢谌翘着二郎腿,坐在员工休息室的下铺。
beta跪在跟前,盯着人手里的匕首。
“我还有枪,你要看吗。”谢谌说。
“……”beta怯懦地偷瞄谢谌,“长这张脸的都特别倒霉。”
“都?”谢谌又问:“你们看到几个和这张脸像的。”
“大概七.八个吧。我来得比较晚,不清楚前面死了多少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数量远超谢谌想象,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和自己长得像的人,也可能是还没来得及见就都死在实验室了。
“你指哪方面?好像是老板喜欢这张脸,人是全国搜罗的,再拿来进行实验。为了保证开发的特意药物百分百不出差错,所以尽可能多一些实验对象作参考。”
“实验结果呢?”
“这我不太清楚了。我就是一个打杂的,不然也不会被吩咐跑腿活儿了。一直是他们在搞研究,每次路过实验室都能听到里面的声音,哎呀,反正都是一些不好听的,跟卖.淫的拉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