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可以把自己的味道藏起来哦。”
“哇——”怀里的小omega发出惊叹,她捂住自己的后颈,“老师,你还闻得到我的味道吗?”
“闻得到哦。山楂味,酸酸甜甜的呢。”
随后,小omega开始闭眼憋气,惹得陈沫噗嗤一笑,在这个年龄,排泄都未必能憋住,更何况是成年人都控制不住的信息素。她再望向独处的小alpha,觉得这种特殊性未必就是一种好事。
回家后,那位小alpha手上的伤被家长发现,班主任遭到质问,无奈之下讲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都是非富即贵的少爷小姐们,同一个班里家长之间可能还存在利益往来,消息一路通畅传到周泽铎耳朵里,命令佣人将他儿子带到书房。
周言晁站在房中央,尽管面容没显露情绪,但搓搓裤腿的手已经彰着他的窘迫。他怯懦地偷瞥这个极具威严的alpha,爷爷奶奶总说自己的长相随父亲,这让他觉得惶惑,自己长大了也会拥有这幅面孔吗?几乎要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叫你来是因为你犯了错。”周泽铎又问:“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他的语气像在苛责下属手头的项目出了什么差错。
周言晁被吓到眼眶里积水,“唔……”他忙把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怕哭出来,只能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alpha父亲。
周泽铎这时却起身走近,抹了抹他眼角的湿润,“跟你妈妈一样,爱哭。好了,去吃晚饭吧。”
周泽铎晚上还有应酬,他换了一身礼服朝外走,路过用餐区看到坐在里面的女omega。
人垂着头,墨色长发披肩至腰后,几乎完全遮住了脸和上半身的身形,但从手臂以及裙摆下的那双脚可见消瘦昳丽。她用叉子戳着瓷盘,她没咀嚼一点牛肉,就将其扎得面目全非。
腰肢和肩头分别覆上一只手,隔着布料摩挲肌肤。
“滚。”女omega头也没抬。
周泽铎撩开她的发,一张隽秀的脸赫然显现,尽管脸颊随下降的体重逐渐化出棱角,但她的眉眼依旧温和,嘴唇湿润又柔软,一颦一笑都美不胜收。
“又在生什么气呢?”周泽铎闭眼亲吻她的脸颊,再是吮吸嘴唇,他被扇了一巴掌,却顶着红印将头埋到人的颈肩,又自顾自的吃了几口山茶花香,浅笑道:“我今晚有事,回来得晚,你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
待人离开,女omega微微垂首,长舒一口气,她再侧头,根本不知道小孩儿什么时候站在了桌旁,厌恶地蹙眉,急忙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
周言晁的用餐区域被划分出去,很少和家人一起吃饭,因为他的妈妈总是生气,喜欢扔东西和砸东西,他也因此受过多次伤。
他今天把想吃的菜都夹进餐盘里,端着它们来到母亲的用餐区,但当站在女omega身旁时,他甚至紧张到连说一句“妈妈,我能和你一起吃饭吗”的勇气都没有。
女omega起身准备离开,周言晁急切地上前,谁知女omega一扬手,打翻了他的餐盘。油水飞溅,浇在他的头发、脸和衣服上,比起狼狈,他更多的是无措。
“你也滚。”女omega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上楼。
佣人们蜂拥而上,检查他是否被烫伤,拣走他身上的菜叶和肉片,给他擦拭油渍,要拉他去清洗。
周言晁却蹲下身,要去捡那些被打翻的东西。
“少爷,你先去洗澡,不然身体会难受的。”佣人小声抱怨,“也真是的,干嘛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这样。”
“不是的,不是的。阿姨,是我手没拿稳。”
佣人停下动作,朝他一笑,“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少爷你不要捡。”
“不是呀,是我不小心打碎的。”周言晁又说:“我把菜捡起来,你帮我捡碎片,好不好?因为我捡这些白色的手有些痛。”
佣人一听,查看到被划破的口子,大惊失色,说什么也不要让周言晁帮忙清理,抱着人就往私人医生那儿跑。
低龄阶段可以控制信息素是一件可以吹嘘的事情,却是周言晁痛苦的开端,事实上,当他脱离子宫,带着母亲的血,被医护人员拍哭的那一刻就开始奇迹般地散发信息素。
那是一种让人误以为置身花园的芳馨。
人们为此欢欣,除了躺在病床上的女omega和站在产房外的男alpha。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为新生命诞生而热泪盈眶之时,至亲投以无情冷眼。
随着婴儿的啼哭,阴谋应运而生。
子宫内与外界光线具有差异,新生儿需要逐步适应后才能睁眼,如果不是查房的医护人员及时发现,还没看过一次这个世界的周言晁将被他的生母在深夜活活掐死。
或许是出幼儿的本能,又或许因为存于母体里十月的感应,这个婴儿不再释放任何信息素,他好像知道母亲讨厌自己。
周言晁学会这项本领远远早于他的记忆,但生母毫不吝惜地将这个残酷的真相告诉开始记事的他。
“妈妈。”周言晁站在卧室门口,他想来向人道歉,明明那里不是自己的用餐区,他却不听话地去了。
室内漆黑,女omega站在落地窗前,花园的光勾画出颀长的身影,她转身,朝伫立在门口的孩子说:“别那样叫我。”
“你是我的妈妈。”
“我不是。”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女omega越重复越激动,她披头散发如同鬼魅,骤然闪到周言晁的面前,头发像黑色的蛛丝布在她白皙的脸上,映出惨淡。她钳住周言晁的双肩大力摇晃,“我不是!还要我说多少遍!!”
叫声吸引佣人前来。
周言晁吃疼,他被吓得战栗,浑身直哆嗦,他害怕得想逃跑,但又想替人擦掉泪水,最终只是一筹莫展地站在原地。
“你很讨厌我吗?”
这回,他的问句连称谓都没有了。
尽管大人们很忙,但其他幼儿结束一天在幼儿园的生活,还是偶尔可以飞奔进亲人的怀抱。
周言晁从没有在园所门口见到过双亲的身影,更多是管家或司机毕恭毕敬地笑着问他今天过得开心吗。
“讨厌?”女omega迫近,用满是猩红地眼瞪着他,咬牙道:“我恨不得你去死!你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就想把你掏出来扔掉。你知道吗?你被取出来的时候是活的,我偷偷试过要把你掐死。所以别叫我,不然我真的会忍不住把你杀了。”
资历最老的佣人上前紧捂周言晁的双耳,“哎呀……夫人,这种话怎么能讲给孩子听呢?”
周言晁耳朵被捂住,他听不清楚面前的女omega的咆哮,只剩泪水无休止地涌出。
母亲的话是深刻的教育,那天,比起爱,他更先懂了死的含义。
第101章 痛痛飞飞
洗过澡, 周言晁坐在床沿温顺地垂下头,用手指扣弄睡裤上的小熊印花。佣人轻轻拨弄细软的头发,失去水分的它们不再沉重, 随热风扬起热气烘出沐浴露的甜香,闻起来像一块抹了玫果酱的蛋糕。
“好了。”
脑袋被加热,周言晁摸了摸自己暖乎乎的头发, 仰头笑了起来,“谢谢。”他还没换牙,笑时两颗尖尖的小牙显露出来。
彼时,房门被叩响。
戴着眼镜的女beta前迈两步站在室内, 她手拿一个方形绘本,温柔一笑, “少爷, 到听睡前故事的时间了哦。”讲睡前故事,这就是她在这个宅子里的工作。
在她读完两个故事, 正准备合上绘本,却见小少爷两颗眼珠还炯炯有神, 轻声问:“现在还不困吗?要不要再讲一个故事呢?”
“老师,呼里机是什么意思呀?”周言晁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
“嗯?”
“听到有人说妈妈是呼里机。”
女beta恍然大悟, “小少爷,说的是狐狸精,狐、狸、精。”
“说妈妈像狐狸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