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很需要崔瑛,只要对方不提悔婚,无论如何,他都不该主动结束这段关系。
“周言晁,23岁,alpha,云山集团的现任董事,这个医药企业在全国100强排前10。”裴墨衍横躺在卧室的个人沙发上,拿着一盒饮料,另一只举着资料。
裴墨衍要查什么东西不难,名扬海外的家族企业,即使家里有三个alpha哥哥姐姐,他就算游手好闲也吃喝玩乐不愁。
谢谌出事后裴墨衍也出场做了证人,只是没等到谢谌出局子就因工作原因离开了。
第二天,他就跑到谢谌家问这问那的,谢谌又没能睡个好觉,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坐在床边边打哈欠边听裴墨衍汇报这个企业的悠久历史。
裴墨衍久久没等到回应,咬着吸管不满道:“你听到我说的没有?”
谢谌耷拉着眼皮,没睡醒还有点儿迷糊,迟钝地消化着信息,慢吞吞吐出一句,“狗还能当董事啊。”
裴墨衍笑得差点儿把饮料喷出来,呛声道:“人投胎投得好,生来就是继承家业的,不过当董事确实太早了,但爸妈都出车祸死了,没办法。”
“死了?”
裴墨衍点头,“母亲驾驶,车冲出围栏坠崖了。”
“那女人有严重的抑郁症,按理说患有精神疾病本不应该驾驶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周言晁的父亲没阻止。哦,还有一点你应该会感兴趣,L.0的研发据说和周言晁的父亲有关系。”
“那是L.0,又不是0-1。”谢谌道。
L.0是国家官方发布的,目前连副作用都没有,外面那些变性者各个笑着拥抱新生活,而L.0-1(14)把谢谌折磨得精神不稳定,明显两者成分不同,他在意L.0有什么用。
“他的信息素是什么?”谢谌问。
“不知道。”
“?”
“没人闻过他的信息素,你也知道才生下来的婴儿只能确定性别,至于信息素要到2-3岁才会完全显现,像周言晁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出于某种原因,他的身体不会释放信息素,二,他在那时就会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了。”
谢谌沉思,他闻过那恶心的信息素,自然偏向于后者。
也是,那种信息放出来也是招人嫌。
“不过——”
“嗯?什么?”
裴墨衍敛起笑容,严肃道:“他真的骚.扰你了?”
“……”谢谌撒谎说没有的事。
“阿谌,你不要怕,就算他家势力大,但我家也不是吃素的,你要是真的被……”裴墨衍停顿一下,故意略过不好的词汇,“我一定会……”
谢谌本就困,更控制不好脾气,当即不耐烦,厉声再次打断说没有。
裴墨衍连忙噤声,岔开话题,“最开始我听到说你杀人的消息,真是吓死了。”
“嗯……”谢谌喝完咖啡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
“你知道吗?和你吵架的alpha双手被人砍了,凶手至今都没找到,很多人都怀疑是野党干的……”
裴墨衍说完大长串从网上得知的案发经过,又没等到任何反应,偏头去看发现谢谌早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裴墨衍轻轻走到床边站了好一会儿,听到谢谌轻咳又小心翼翼地捻起被子一角盖在他的胸口上,默默退出房间。
他掏出手机,朝门外走。
站在玄关时,嘟嘟嘟的等待音戛然而止。
电话被接通,裴墨衍停步,“出来见一面吧,周言晁。”
第11章 永久枷锁
周言晁听语气来者不善,盯着陌生号码,后说:“预约排队。”
遂挂断。
拉入黑名单。
耳畔响起另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
“一个空壳董事,我怎么不知道见你还需要预约啊?”
周言晁闻声转头,看向头发斑白的女alpha,淡笑道:“我只是不想见他而已。”
周言晁还年轻,根本压不住公司里的老狐狸们,管理权可以说是没有,但公司实际上还是在他手里。
他知道那群人手不干净,多少会从中捞油水,但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不靠公司盈利,周言晁父亲留下的遗产也足够他挥霍几辈子,而别人毕竟在费尽心思帮忙管理,想捞些好处还得偷偷摸摸的。
“说吧,这回来是找我什么事。”
这里是云山集团资助成立的研究所,用于生物实验和药物开发,女alpha是资历最老的研究人员,叫张茹。
她曾经参与过L.0的研发,不过试验结果不理想被叫停了,失败之后药物的研发权转交给其他机构的专业人士,L.0最终得以成功上市。
周言晁从兜里摸出一个透明塑料袋,提到张茹面前晃了晃,“张博士,你帮我看看这个药是治什么的?”
张茹接过塑料袋,以肉眼看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药片,她疑惑道:“你哪儿来的?原包装呢?”
“我偷来的。”
“?”
“开玩笑的。”周言晁笑道:“朋友的,我观察过药盒,上面没有生产商和成分。这种三无产品他也敢往嘴里送,现在市面上劣质药太多,所以想让你检查检查把一下关。”
张茹狐疑地打量他,没有戳破谎言,“我很忙的,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帮你送人情。”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把塑料袋折起来放在衣兜里,“最近仪器报废了几台,其余的在做实验,检测结果可能要等一段时间。”
周言晁点头。
张茹再次暗戳戳地说:“你还挺关心自己的朋友。”
“嗯。”周言晁眉眼弯起,明眸善睐。
“阿嚏!”
谢谌打了个喷嚏,他半睡半醒地坐起身,看到盖在自己胸前的薄被愣了愣,转头望向窗外。
墨色瞳孔上铺了一层晚霞,金色晕染俊俏的五官,像是黄昏在亲吻脸颊。
日薄西山,橘黄色调的彩光装饰着窗,一切在走向昏暗和沉寂。
每当这时候醒来,都有一种混沌感,像从一个梦跃进另一个虚幻的梦里,仿佛世界下一秒就会毁灭。
他祷告无数次,异种入侵、天灾降临、核武器爆发,什么都好,只要能让他在顷刻间停止思考。
谢谌下床喝水。
目前没有工作,有房有车,存款足够,父母从高薪岗位离任后退休金丰厚,每个月还能收几万租金,根本不需要他赡养。
明明是几乎没有生活压力的环境,却过得大不如以前。
当谢谌还是alpha时,他可以三点一线,不知疲倦地工作,一天睡四五小时靠速溶咖啡续命,现在每天都要死不活的,要多消极有多消极。
忧郁中夹杂着不甘心,谢谌不会自杀。但凡有一丁点儿自我了结的念头,就有一个声音及时冒出:死的凭什么是我?
谢谌也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
他垂头看着自己手背,经久不遭曝晒,如同抹了一层白色颜料,脆弱得像被折断的枯枝。
他原本不是这样的。
L.0-1(14)在一步一步吞噬他的身体,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意他人的目光,总带着恶意揣测对方的想法——他为什么那样看我?
又开始自我审视,我的信息素没控制好吗?他发现我是omega了吗?……
手机铃把谢谌从情绪中拉了出来。
谢谌看到来电显示,表情明显露出抗拒,他故意磨蹭许久,见对方没有挂断的意思,无奈接听。
“喂,妈。”
“小谌,你多久回来吃个饭啊?爸妈想见你一面真难啊——”
“最近工作比较忙。”
“再忙也得回家看看啊,还有,尽早把婚事定了,瑛瑛都说了,最近找时间和你一起去把婚前体检做了。”
谢谌:“……”
哦,差点忘了这事。
看样子崔瑛是拿定主意要他阳.痿了。
谢谌倒无所谓,这种打击早在注射L.0-1(14)后两个月遭受过了。某天他脱裤子,偶然发现老二视觉上短了一些,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就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