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A方成员听闻谢的骇人事迹唏嘘不已,不少人质疑其真实性。有人道:“如果是真的,他应该是从alpha变性的吧?”
“但O方怎么可能允许变性者加入。”
“说不定是O方被骗了呢。毕竟omega们都不是很聪明。”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除了野党和无性教,A方未见过如此具有攻击性的omega,仅仅因为一句话,他就割掉了对方的嘴唇,并且对在场所有alpha进行无差别的言语攻击。
长期的跟踪偷拍,谢谌的形象已经刻进记忆里,所以即使人戴着面具,周言晁也能瞬间认出他。
当alpha们还在对所谓“行走的春.药”表示好奇,猜测面具背后的长相时,周言晁缄口不言,因为他的房间已经挂满了照片。
但本人与成百张死气沉沉的照片略有不同,谢谌面对调.戏和骚.扰没有像日常生活中那样躲避,反而针对A方成员的话进行相应反击,丝毫不让自己占下风,在这种情况之下,周言晁笑出声,同时也被注意到。
他承认,被激怒的谢谌更为鲜活,但谢谌的言行举止远超正常范畴。
本不希望自己进入谢谌的视线,但这一天却猝不及防地降临。作为拯救者的他,收获到的只有警惕、嫌弃、厌恶,他萎缩的生.殖.器以及变异的信息素都被摆上圆桌受到讥笑嘲讽。
口口声声说不干涉人生,但只通过一次会面,周言晁就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他认为谢谌不该以依靠alpha挑起的愤怒这种外界因素而焕发生机。
他的沉痛付出换来的是谢谌的偏激,且不考虑后果的暴力行为,周言晁反复斟酌谢谌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不论节假日与否,谢谌总是能接听到来自父母的电话,即使他已经二十多岁,却仍被当作孩子一样对待,获得嘘寒问暖以及吃穿住行的关心;他的朋友总是捧着当季鲜花,拎一堆他爱吃的东西静候在家门口;他的未婚妻没有因为他的性别转换而离开他,反而频繁联系,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谢谌拥有的、习以为常的一切,周言晁却一次都没体验过,这种局限性使他无法换位思考。为什么这个人备受关怀,却还是像踏入深秋的花逐渐枯萎,只保留了根茎上坚硬锋利的刺。
周言晁企图让谢谌尝到失去的滋味,来使谢谌意识到这些东西的重要性,扬言要将谢谌的人生弄得一团糟,以他的婚姻作为切入口,却发现不离不弃的背后是有名无实,随后企图替他切断这段不存在情感基础的关系。
爱不是养分,他没有获得浓烈的感情也能成长,他对谢谌的要求也降到最低。他只需要谢谌活着,做到最基本的心脏跳动就足够。
沈星被植入定位芯片后,摸着发疼的部位问:“你该不会也在他那儿装了类似的东西吧?”
周言晁没有回答。
“疯子。”沈星说道。
周言晁没有否认,或许从他的出生就注定了他的畸形,他的人格、性格、思维、言行都受到了影响。
这结果该归于血脉传承还是成长环境?他面对镜子审视自己,他似乎真的继承了那个alpha的基因,他否定自我,包括存在,切断自己与自然、自己与社会的关系,即使这个世界宽广辽阔,陷入莫名的虚无的他再也找不到容身之处。
他越是对自己厌恶,越是回避自我对外界的感知和感受,越是将所有注意力都倾注到谢谌身上,形成一种疯狂的执念。
周言晁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感受,当看到谢谌时,目光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注意到伴随呼吸小幅度起伏的胸膛,睫毛随每一次眨眼扑闪,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谢谌的精神体并没有随alpha基因就此泯灭,嘴唇一张一合表达自我想法和意识。
肌肤是一张纹理清晰的纸,两颗黑痣相映,如果纠结两者是否完全对称而注视得入神,等对方再抬眸时,自己就会径直跌进他的眼瞳中。
漆黑的瞳孔是漩涡,让他无法挣脱。
他疯了,明知这个漩涡可能吞噬粉碎自己的身心魂魄,还在为其具备持续运作的生命力而感到欣喜。
这种情绪出现在很多场合。
当他踏入房间看到侵染成红色的谢谌,在视觉遭受鲜血冲击前,最先看到的是蓬勃的生命力,血液将床单染成红毯,象征omega又在一次苦难中赢得胜利。
谢谌凭借顽强的意志一次次从不幸中脱离危险,他没有以激昂的姿态誓死与苦难作斗争,似乎总是选择另一种不费力的方式,选择消化降临在身上的苦难,他总是在关键时刻保持沉默,在周言晁每次以为他已经到达情绪崩溃的临界点时,强大的精神力却发挥了作用。
谢谌时刻将自己放在首位,必要时,为了让自己免受伤害而自发性主动伤害他人。
周言晁无法判断这种利己性的对错,人性一直是值得探索的话题,如果生来具有优秀品格,那世间就不需要教化。或许,违背人类本性的行为才能被称之为美德。
周言晁不介意谢谌不具备这种美德,他甚至庆幸谢谌的自私,它使得谢谌永远优先考虑自己的生命。
尽管周言晁未用言语清楚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总是被谢谌解读为幸灾乐祸,他也不在意这种曲解,沉默不语地精心培育这一株竭力向上生长的植物。
他没有将自己视作园丁,不是以俯视的姿态进行浇灌,也不期待这株植物具有观赏性,他不需要他美艳动人,不需要他惹人怜爱。他甘心被利用,如同提供养分的泥土,他仰视他的成长,看他凭借坚韧的根茎,在风雨中屹立不倒。
只要谢谌愿意,他可以付出一切。
他一次次舔舐他的伤口,他希望他不再流血流泪。
在处处都是alpha的轮船上,谢谌面临特制药紧缺的情况,擅自停药对alpha的排斥感产生莫大痛苦,周言晁联系张茹询问缓解办法,得到的答案却是亲密的肢体接触。
“为什么?他明明会对alpha信息素感到痛苦,如果做那种事,他会承受不了的。”
“痛苦的程度是取决于alpha信息素的浓度,适当的信息素不会对身体有危害的。还有,你让我检查研究的那个药,在一定程度上能减轻痛苦,但只是暂时的,它的副作用危害更大,这个等你回来再细谈。按照你的描述,谢谌应该是一个自我意识很强的人,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如果一直靠那种药物维持生活,到最后,他可能真的会因为承受不住那种副作用,选择自我了结。我也不清楚他现在对药物到了哪种依赖程度,所以不敢给出具体的解决办法。”
“好。”周言晁又问:“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吗?这船上我找不到alpha。”
“……少爷,只是找一个缓解性.欲的对象,不是为他挑选可以托付一生的alpha。”
为了顺利度过发.情.期,不少alpha和omega在紧急情况下会就近寻求帮助,虽然法律上不允许,但这种现象并不少见。
“你自己思考一下谁可以吧。”张茹挂断电话。
“……”最终思考的结果就是他走进谢谌的房间。
四周弥漫乌龙茶味,伴随距离的缩减,味道愈发浓郁。对方蜷伏在床上,语调沉闷,听不真切,似梦中呓语。
周言晁靠近半跪在床边,听到谢谌呼唤自己的名字,还没来得及深究背后含义,就与人对视。他问:“为什么叫我的名字?”
谢谌磕磕巴巴的回答,他却信以为真。
张茹基于周言晁的反馈给出解决方法,“下一次发.情期来临,不要让他服药,这种戒断反应应该会很强烈,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发生性.关系,让信息素以体.液的形式传递,等他适应后,再尝试以腺体释放信息素,期间浓度必须控制好,察觉到对方太过痛苦就要适当收敛。”
“那最坏的办法呢?”
“……硬撑过发情期。”
周言晁宁愿选择这个最坏的办法,但张茹却指出它治标不治本,“你明明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什么将自己排除在外。”
“我无法正常勃.起。”
“你虽然尝试过对自己进行阉割,但生.殖.器的神经没有受损,你的生理障碍是心理导致的,依靠药物勃.起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