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谌下令道:“你,呆外面,酒醒了再进来。”眼见人又想来抱自己,他威胁说:“不然你以后别想再接触我的信息素。”
“我没醉,我现在很清醒。我就是很不安,我感知不到你的信息素。”
酒精会麻痹神经,降低人体对信息素的敏感度,这也是为什么众人并不相信酒后乱性这一说法。
“不要推开我,让我亲一下,就一下……我真的没醉,我不会伤害你,你相信我……”
谢谌:“……”
每一个喝醉了的都会反复强调自己没醉。
要不是对周言晁有点了解,谢谌真的觉得自己被性.骚扰了。
“半下都不行。不准靠过来。”
“不亲,或者把你口水吐给我。”
“?…………”
这叫没醉。正常人能说出这种话?
“这是你说的。”谢谌钳住周言晁的下巴,凑近了一点,眼见人稍微将嘴唇张开了一点,“……”
“呸。”声音低微,无比轻柔。
谢谌没有顺从周言晁的意愿,借助这个字让茶味气息扑打在周言晁的嘴唇上,钻进唇缝里,真正意义上的浅尝辄止,看到人被自己弄得恍惚迷离。
周言晁吞咽了一下,弯眸浅笑,醉酒后的面颊本就酡红,如今倒像是为人神魂颠倒。
谢谌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又轻声骂了一句变态。
谢谌看到女omega正盯着这边,换了一个方向,背对着落地窗,指腹沾了一点津液,抹在对方嘴唇上,随后踏进室内,在关上落地窗前扔下一句“等着”。
“不会是发情期要来了吧。”屋内的许随准备打电话联系医院,又被谢谌制止。
“妈,不用。他就是单纯的喝醉了。”
“刚刚你们俩凑那么近干嘛?”
“……”谢谌面不红心不跳地撒谎说:“他说口渴,要喝我口水。”
“?”许随皱起鼻子,有些无法这么恶心的理由。
谢谌笑出声,“喝醉说胡话呢。你以为谁都像我酒量这么好?”他瞥向桌上的伏特加,随后他的小臂被拍了一巴掌。
“你也真是,多大的人了。口渴了给人倒水啊,还凑近逗人家玩儿。你没真朝人吐口水吧?”
“……吐了,吐了一大口。”谢谌又被打了一下,他捂住发疼的胳膊,“我开玩笑的,你还真信啊。我怎么可能做那么恶心的事。”
许随将一杯温水递给他,“去,把人放进来,外面那么冷,关他在外面,哪有你心这么坏的人。”
“……等会儿,让他冷静冷静,醒会儿酒吧。”谢谌回头望了一眼在外面罚站的人,笑着朝厨房走。
“诶,你进厨房做什么?”
“心坏的人给他煮醒酒汤~”
寒风萧萧,吹得人发丝颤抖。周言晁靠着落地窗,透过建筑的缝隙注视远处的花火。
“叩叩叩。”
周言晁闻声回头。
谢谌用手势示意他别倚着落地窗,随后再推开玻璃,端着热汤出来,“喝完进去。”
周言晁盯着汤看了几秒,“不想喝这个。”
“不喝这个你喝什么?”
“你的口……”
“闭嘴。”谢谌面无表情道:“别逼我灌你。”
“……”
一碗醒酒汤才下肚,一旁的谢谌瞧见远处高空迸发的赫赫火光,通过大小可以辨别这是离他们最近的一处燃放点,一簇簇烟花像散开的枝丫,旺盛的生命力又瞬间枯萎归于黑夜,如此往复,只是与周遭火树银花迥异,它色彩单一。
只有紫色。
谢谌迈步靠近了一点,腿撞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把实木摇椅。他抬头看向周言晁,笑问:“要看一会儿烟花再进去吗?”
“椅子只有一把吗?”摇椅晃动,周言晁侧坐在谢谌腿上,头靠在他的肩上,两人身上裹了一块毛毯,阻挡寒气侵袭。
“嗯,另一把坏了。坐其他椅子太硬了。站着又太冷了。”谢谌手指无意碰到冰冷的脸颊,又将毛毯往上拉了一点,几乎快盖住周言晁的半张脸。
“酒量不行下次就别那么喝。”烟花隔了一段距离,声音嘈杂但并不影响二人交流。
“我平常不喝那么多。”
“那为什么今晚喝这么多?我好像没有劝酒吧。”
“……”
谢谌又摇了摇椅子,暗示对方回答自己的问题。
“对你来说……可能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新年。”周言晁的身子又往下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声音被毛毯蒙住变得朦胧,“但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人一起过年。”
“你的家人呢?你们的关系差到这种地步了?”
“我被他当做是捆绑喜欢的人的工具,我却没有满足他的期待,发挥该有的作用,然后我被忽视、被遗弃了。”
“我知道一般家人之间关系很好,但当我住进这个房子里,才真正体会到那是什么感受。这里没咆哮和痛苦的眼泪。有天晚上你说好久没吃到她做的糖醋排骨了,第二天中午饭桌上就有那道菜了。你可以和她开玩笑,靠在她的肩上和她聊天。她总是关心你,问你为什么怎么那么瘦。当她抬起手时,你不用因为担心被殴打而吓得闭眼发抖,而是主动将脸送上前享受她亲柔的抚摸……我的人生,在前二十几年里,哪怕一天,不,一分钟,都没有出现过这些……”
谢谌摸了摸他的脸,却发现是干的,心里更难受了。
“我……”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和你诉苦,这些是我本该承受的。”周言晁将谢谌安慰的话堵在喉头,“我只是想你好好珍惜你的亲情,能不能为了让她开心,撒撒谎。结婚这件事,我帮你。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生子的,我可以陪你演到你愿意找另一半或者找到另一半为止。”
“为什么这么肯定你不会结婚生子?”
沉默半晌。
“我这种人,没人爱才最好。”
“这种人?是哪种人?”
“我的存在不是因为两个人相爱,只能证明alpha侵犯过omega。”
摇椅猝然停住。
谢谌听得心颤,终于明白了周言晁的想法,这种强烈的自罪感让他认为自己所经历的苦痛全是罪有应得。
“不要这么想,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决定不了我的出生,但我可以决定我的人生。他不配拥有后代,我不会将他延续他的血脉,这卑劣的基因到最后只会随着我生命的终止而消失。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死呢。到底什么样的死法,让我的死没有那么恶心。”
“恶心?为什么?”
“我太脏了。”
像一块没有容身之处的污染物。
谢谌目视远方,“都说酒是个好东西,能看清一个人的真实模样。”
“你现在也觉得我很脏吗。”
谢谌托着人的下巴,强行让他抬头看着自己,“我会允许脏东西每天对我又亲又抱的吗?”
“我也不是想亲你。就是感觉不到信息素,我很难受,我过得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只是不希望你和我一样,你不会完全控制信息素,如果信息素变得不好闻了,你会受到歧视或欺辱……”
“嗯,我知道了。”
周言晁听到回应,又继续缩回毛毯里,细软的发丝磨得谢谌颈部前侧皮肤痒痒的。
谢谌垂头盯着露出来的头顶看了一会儿,盖在毛毯下的手摸到人的脸,轻轻捏了捏,软软的。
真觉得就是一只狐狸趴在自己身上。
他继续观赏远方的烟花。
烟花声喧豗,老破小的顶楼成了最佳观赏地,露天大平台上两个朦胧黑影紧挨彼此,其中一个趁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