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鸣泽一步步走到露天天台,这里开阔,可以俯瞰这座城市的一部分。
发丝像有生命力般尽情摇曳,病服拍打小腿,他痛得控制不好自己的信息素,暴雨前的强风咆哮,撕扯着乌龙茶的味道,像一支癫狂的舞,强迫灵魂扭动。
刘鸣泽如图才学会走路的孩子,笨拙地爬上台沿,向下俯瞰许久。
等他再抬头时,乌云已到头顶,近得像要亲吻他,包裹他。
哐当——
刘鸣泽听到声响,回头看见安全出口的铁门被撞开,那人趴在水泥地上哑声低吼着,他的短袖紧紧黏在背上,像是脱下来就会带走一层皮。
没有叶脉完全相同树叶,也没有信息素完全相同的人,当两种乌龙茶味在空中交织时,双方的视线也缠绕在一起,他们冒出的念头出奇的一致——
你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比我还痛苦?
刘鸣泽见他从怀里抽出一管针剂,对准小臂猛扎去,甚至没仔细找血管在哪里,那一瞬间还以为鲜血会迸射喷溅,但它们只是从针孔冒出来,在小臂皮肤上流淌,像缠了几圈细细的红丝带。
那人哭了。
他咬唇呜咽着,右手青筋暴起,颤抖不止,看样子是想将管里液体推进体内,但使不上力。
那到底是什么?
是吸.毒的人吗?
看着不像是啊……
难不成是什么救命的药?
刘鸣泽想下去帮他,可步子刚挪动一寸,没站稳就摔了下去,听到骨头的声响。
他就像掉落在地的薯片,被人不经意踩了一脚,碎在缝隙里,沾满尘土,长期暴露在空气中受潮,瘫软在地。
轰隆雷声突至,乌云压顶,男omega已经不省人事,刘鸣泽顾不得那么多,忍着剧痛吃力地站起。
拖鞋摩擦着地面,拉出歪曲狭长的轨迹。
他强迫这具羸弱的身子移动到omega身前。
刘鸣泽颤颤巍巍地握住那管试剂,将里面的液体推进皮肤里。
他跪在男omega跟前,注视那张脸。
苍白的面容沾有尘灰,眼皮上的黑痣和眼下的泪痣以眼睫根部为对称线生长,像神塑造他时,手轻轻托着他的下巴,拿笔精心点缀上去的。
要是能早点遇到你就好。
那样就可以倾听你的困难。
刘鸣泽重回天台,双臂张开,闭眼前再多看了他几眼,仰头亲吻乌云,向后倒去,跌入一场长久的梦。
肉.体下坠,空中残留的乌龙茶香随风上扬,飘向远方。
“下雨了呢——”
话音刚落,电闪雷鸣接踵而来,雨大得像要把人身上砸出密密麻麻的洞。
堇站在窗前,怀里抱着那盆鸢尾花,绿叶尖儿悬着一滴水珠欲滴不滴。
悠站在她身后,盯着她的背影,“堇,推举谢进入O方的银已经死了,这更值得怀疑,说不定他是冒名顶替其他omega进入组织的,说不定,银的死也和他有关系。”
“没有依据的话就憋在肚子里。”
申请调查的文件已经递交上去,其实他们大可以私下追踪谢的身份,但有规定不得探查队友身份,堇不想坏了规矩,只能按照流程走。
“A方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
堇回头。
悠说:“A方前往S市执行任务,驾车行驶的途中出了车祸,我们O方的监督员受重伤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车祸?那意思是,A方现在处于没有O方成员监管的状态。”
“是的,我开始怀疑是A方成员故意设计的车祸。”
“肇事者是谁?”
“肇事者只是一名普通货车司机,据说是物流公司压榨员工,必须要在规定时间将货物运输到指定地点,不然就会被扣工资,所以导致司机疲劳驾驶。”
第25章 病态审美
“你觉得有意思?”
周言晁坐在床头, 举着电话下意识往谢谌的方向瞥了一眼,“我不和你见面,你就找人开车撞我?”
谢谌正坐在梳妆镜前给自己抹药, 换了好几个怪异的姿势,还是看不清楚后颈腺体的伤。
手一摸就能摸到翻起的皮肉,让人想起南方受潮的墙壁角, 白色墙皮龟裂,裂纹处的墙皮鼓起,用指甲一刮就能脱落,留下抓痕。
谢谌具体记不清伤口是怎么来的, 猜测大概率是被陈侑的信息素折磨得不行,想徒手把腺体挖出来吧。
哐当——
镜前的瓶瓶罐罐被谢谌手肘碰倒, 边缘的白色圆瓶落在地毯上, 随后一路滚到周言晁脚边才停住。
谢谌趴在桌上,头埋在臂弯里, 反手捂住腺体,深呼吸好几次。
我操, 这是药吗?是辣椒酱吧!
灼烧感渗入皮肤,像是有小针扎进肉里再挑起。
这么痛!周言晁故意害他的吧!
“你是很想杀我?为了朋友做到这个地步。”周言晁回复电话,走到谢谌身旁, 他拎起谢谌的手臂检查后颈的伤口,表情一怔。
电话那头说着:“给过你见面和平解决的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他停顿两秒, “反正是个孤儿, 干脆就助力你全家死绝好了。”
周言晁置若罔闻,盯着谢谌的腺体。
腺体上覆盖了一大块白色药膏,隐约还能看到凹凸不平的血色, 这个腺体像经过绞肉机加工,坏得不成样子,是寻常的alpha见了都下不去嘴的程度。
谢谌都做好被嘲笑的准备,却迟迟没听到周言晁的声音。他微微抬头透过镜像看到周言晁正痴迷地看着自己的后颈,瞬间头皮发麻……
这个禽.兽看见一团烂肉也能兴奋。
“顺序错了,要先用绿色的那支。”
周言晁用指腹擦去腺体上的药膏,惹得谢谌大叫一声。
电话另一头的裴墨衍听出是谁,激动道:“他在你那儿?说……”
周言晁没回答,反而把手机的音量调至为0,将屏幕盖在自己身前,防止来电号码被窥见,他垂眼与谢谌质问的目光相接,浅浅一笑,轻声又暧昧地说:“宝贝,把你弄疼了吗?我轻点。”
“………………”
谢谌和他说话有种无力感。
还好没人听到他俩的对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做.爱呢。
周言晁轻抚谢谌的腺体。
“啪!”
手被人扇开,扬在空中。
“我自己来。”谢谌赧颜道。他捂住后颈,不愿意让周言晁碰这么私密的部位。
谢谌头磕在桌上,用食指摸索伤口,再把中指沾取的药膏印在上面,活动指关节将其涂抹均匀。
绿色药膏带来的效果明显不同,具有缓和作用,前几个小时后颈还在历经不间断的疼痛,如今受到安抚,舒服得不像话。
谢谌咬唇,憋住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人就站在他身侧,这感觉难以言喻,就像……就像……谢谌找不到形容,只觉别扭。
周言晁看着那几根修长的手指来回摩擦腺体,捕捉到微妙的震颤,像在压抑什么,却难掩盖皮肤的浅红。
他微眯起眼。
就像在近距离看人自.慰一样。
又该涂抹白色膏药了,谢谌犹豫了,抬头问了一句,“这么能不涂不?”要是不涂伤口愈合得慢一点,他也能接受。
周言晁轻笑,“这么大人了,说话搞这么可爱干什么。”
就像小孩子商量能不能不吃苦瓜一样。
谢谌迟疑片刻,“你有病吧。”
“?”
“涂就涂,不涂就不涂,非要恶心我一句,你舌头真是多余,这辈子造不出几句好话。”
“……可爱是贬义词吗?”
“不是,和我不沾边而已。”
“宝贝。”
“?”突然来一句“宝贝”给谢谌挣不回来,他仰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周言晁。
“我叫宝贝,你抬什么头?你觉得这个词就和你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