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谌没曾想裴墨衍切身体会这些遭遇,他只希望裴墨衍能稍微理解自己的苦衷,哪怕只有一点也好,但裴墨衍却反过来指责他的不作为,批评他这个受害者。
“我不懂?你跟我说啊……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我才知道我该怎么做。”裴墨衍难以置信道:“我在积极主动想帮你解决问题,你一直在逃避,搞成现在这副模样。我想你受伤害时能够竭力反抗,而不是忍气吞声。如果一个人不行,那就两个人啊!他周言晁算什么东西,你这么怕他,你亲手杀了他都行,我要是解决不了,罪名我顶着,就算是死刑我都替你受。”
谢谌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什么呢……没有那么严重,而且我是不希望你牵扯进来才没告诉你的。”
不料这句话挑起裴墨衍的不满。
“谢谌,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把我当外人,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谢谌哑然,重新缩回被子里,把自己裹紧。
这副拒绝交流的姿态彻底激怒了裴墨衍,“你不说,我就自己找。”
裴墨衍强行把谢谌从被窝里剥出来,消瘦的胳膊在手中脆得像随时被折断的枯枝,他面色更加难看,伸手去撩谢谌的衣角,“他还碰你哪儿了?我发誓,我如数还在他身上。”
“!”谢谌挣扎着,肢体扭曲,像壁虎匍匐前行,他衣服被上推到肩胛骨处,后背凉嗖嗖的。
“没有了!”
谢谌像一条缺水的鱼拍打的砧板,尾巴被擒住,被接触的皮肤烧灼疼痛,如同刀背在粗鲁地刮掉他的鳞片,随后被随意翻了一面。
他一手抵着裴墨衍的胸膛,一手把衣摆向下拖拽,对上那张冷峻的脸,呼吸彻底乱了频。
“没有!”谢谌踹向裴墨衍,吼道:“我说了没有!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闷哼一声。
裴墨衍被踹到在地,他垂头捂住腹部,沉默不语。
两人从小认识,不分彼此,闯了祸也一起担着,从来没有吵过架,更别提向对方动粗。
谢谌跪坐在床边,拢了拢皱巴巴的衣服,像披了一片风干的腌菜叶,看起来很寒酸,又十分无措。
门铃声打破僵局,酒店的人来送餐了。
“没有吗?”
谢谌愣怔。
“你没有再受伤就好。”
裴墨衍站起身拍拍身上尘土,转身去外面开门取餐,他从始至终垂着头,说话声也轻轻,听不出情绪。
裴墨衍把餐送进来就要离开,谢谌这才知道裴墨衍凌晨打电话时还在公司加班,担心谢谌出事,飞过来一路上没睡。
临走前,谢谌叫住他,“裴墨衍,对……”
“不用道歉,是我情绪太激动了。你要是真的为我着想,就保护好自己。”裴墨衍迈出一步又停住,“这次你不要拒绝我给你找保镖了。粥记得趁热吃。”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室内安静,乳白色小圆桌才及大腿高,镶有金边的瓷碗和大小勺平铺在台灯的光照下,精美雅致,砂锅的出气孔冒出热气,如腾空的浅色绸缎,在空中隐没。
谢谌慢吞吞移到单人沙发上,他才揭开砂锅盖,一张木椅被人单手拎到桌对面。
“找保镖,他想防谁?”
“狗。”
谢谌慢条斯理地舀粥吃,每一口的量得都很少,嘴唇经米粥润色泛出些许光亮,但脸色丝毫没有缓和,依旧惨白,垂眸间冷淡又忧郁,像病入膏肓,吃的是最后一餐。
周言晁看着对方病态的模样,他淡淡道:“要是我真和他对上,你说谁会先死?”
“你。”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会帮他一起杀了你。”
谢谌自始至终头也没抬,看似是闲谈,语气却笃定到下一秒要将周言晁挫骨扬灰。
第27章 新的黎明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学会控制信息素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吧。”
“为什么这么说?”
谢谌愣了愣, 抬头对视那双眼,明白周言晁确实没有听懂他暗话。
对视间,周言晁有些迟钝, 并没有马上做出回应。
周言晁的出现并没有加剧谢谌腺体的疼痛,明明吃了抑制药的裴墨衍散发出一丁点儿信息素谢谌都能感应到。
真如传闻那样,周言晁对信息素的控制太过变.态。
是由于基因才拥有的天赋的吗?
仅管是连摆设都算不上的技能, 但如今,对于谢谌而言,这个能力弥足珍贵,他希望全天下的alpha都能获得这项特技。
信息素犹如第二外貌, 决定不了社会地位,但一定影响日常交际, 谁都想亲近信息素好闻的人, 遇到香甜的信息素,潜意识先入为主, 率先将一堆褒义词安装对方身上。
如果周言晁不会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那他可能会被一堆贬义词砸死。
瓷器碰撞间, 太阳初升,万物鎏金,两人侧影贴在橘黄色调的地板上, 一动一静,像在时间的罅隙里争分夺秒地享受岁月。
过了两口,周言晁才轻轻开口, “不是学会的, 是有人讨厌alpha信息素,据说我出生时差点被掐死,从我有记忆开始, 我就懂怎么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了。”
谢谌抬眸注视他,“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对你的事不敢兴趣。”随后,继续将粥往嘴里送。
“那就说点你感兴趣的吧。沈星失踪期间,两个alpha死亡,死状凄惨,并且都和她就读同一所高中。”
谢谌抬头。
“根据警方提供的信息,死者为天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执行董事胡龙的二儿子胡隋,家里的保姆声称当夜凌晨一点左右听到楼下有动静就到胡隋房间查看,多次敲门未果,便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她推开门的一刹那,就看见胡隋被吊在天花板上,脸皮被剥下来挂在他的面前,随后保姆立刻报了警,具体死因还在进一步调查。”
液晶电视大到几乎撑满墙壁,里面的新闻主持人正在进行晨间报道。
画面一黑,电视被人关闭。
alpha蜷缩一团,双目不满血丝,原本乳白色的眼球被晕染出红,仿佛下一秒血就要涌出。
他目不转睛盯着黑屏的电视。
这里是S市的富人区——南亭别院,名字儒雅,却是耸立的独栋高楼。多少人的一辈子劳苦也换不来他们脚下的一片瓷砖,寸土寸金的地域,这栋高级公寓的最靠近楼顶的几层都是属于沙发上的这个alpha。
alpha拿起手机哑声道:“爸,他们都死了。”
一秒后,原本沉寂的alpha开始叫嚣。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当年强.奸刘鸣泽的人都死了!肯定是有人来帮他报仇了!爸,这件事情你不是说处理好了吗?不是找了姓沈的律师吗?”
他又想起来了什么,“对,不是姓沈那个,姓沈的那个不答应,我们怕他告诉警察,已经找人撞死了,换了一个律师,明明代替坐牢的人也找了,定金也付了。”
alpha恐惧又愤怒,“操!两年前的破事又被翻出来!阴魂不散的死东西,我现在门都不敢出。”
alpha情绪激动,丝毫没注意沙发后有人在逼近,还在吼道:“又不是我杀的他,再说了我对他也没做什么,我刚插进去连动都没动,警察就来了!”
水晶灯映射下黑影迫近,宛如无法驱散的鬼魅,附在alpha身上。
alpha感知黑暗临头,身体僵硬,能活动的两颗眼珠子同时向又看,几乎要跑到眼眶外。他大气不敢出,电话那头父亲说的话一字也听不清,如临深海,水挤压胸膛,呼吸不畅。
耳边的手机被拿走,触碰到不属于自己手的冰凉,寒毛耸立。alpha看着倒映在自己身上的影子,嘴唇颤抖,有关求饶的一个音都吐不出,基于渴望生的本能,就连呼吸都不敢,怕惹身后的人更加不满。
耳畔响起幽幽女音——
“那我也插.你一下好了。”
噗呲!
顷刻间,血水喷溅而出,一秒画出漂亮的弧度,鲜红颜料如雨洒在衣衫上、沙发上、地板上、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