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周言晁家里的客厅像公用的话剧表演舞台,人人都可以站上去高喊:“噢!可怜的孩子,我实在是太心疼你了!”
周言晁手撑着脑袋,一想到亲戚们的表情就无语到翻白眼。怎么有人在皱眉流泪时,控制不住嘴周的肌肉呢?笑得让人反胃。
父亲死得太突然,连遗嘱都没来得立,自然所有财产都由周言晁继承。亲戚们像对待几岁孩童那样哄十八岁的周言晁,说他还太小,管不了那么多钱,他们可以先帮忙管理,等周言晁有能力了,再还给他。
周言晁这辈子就没有压岁钱概念,他想要什么张口说就行,自然没有把钱给人托管的概念。
只是,父亲的死给了还没子嗣的周言晁一个启发,他给双亲下葬不久后,就找人公证立遗嘱,如果他离世前没有二次更改遗嘱,名下所有资产如数捐献用于公益事业。这样防止像吸血虫一般的亲戚为了想办法得到遗产,取走他的命。
但同样,周言晁面临着的是骗。
面前这位亲舅舅以为他算不明白账,想用国外的酒店换他手里的部分股份。
“言晁啊——酒店经营状况虽然算不上特别好,但舅舅我向你保证,至少目前是不亏的,你大学不是学的相关专业嘛?由你来管理,肯定会赚得盆满钵满的。”
“你这种手段哄哄那些白手起家然后莫名其妙富起来的人还可以。”
“嗯?”
“毕竟他们中总有些人把自身经历作为谈成功的演讲稿,以为单靠努力就能奋斗出来。”
“你这什么话?我是你亲舅舅啊,我还能害你不成?”
“亲舅舅?亲爸我埋了都不掉一滴泪,你又算什么东西?”
beta突然哑巴了,他含糊地攀关系,“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妈的亲哥吧?”
“你搞错了,我没有妈。”周言晁起身,他连满桌的山珍野味都没看一眼,将手机揣兜踱步离开。
“诶?”
男beta见到对方果决的背影,知道挽留没用,气愤地徒手抓起一个盐焗的鸡腿撕咬,窃窃低语道:“没有妈?也是,你没拿她当妈,有恋.母癖的臭小子,看你妈被.操,你也爽了吧……父子俩一个比一个变……”
“哐——”
不满的言语随花瓶撞击颅骨一道破碎。
beta从座椅上跌落,跪趴在地上,锃亮的脑袋布上鲜血。他震惊得眼球都要从眼眶里滚出来了,胡乱地摸索头部,碰到绽开的皮肉,长达几厘米,随后颤颤巍巍地抬头,看到俯视着自己的亲侄子。
对方逆着光,辨识不清表情,姿态悠闲,右手还插在裤兜,左手握着被敲得只剩半截的花瓶,边缘参差锋利。
“你……”beta声线颤得像风里的裤衩。
“剩下的话,躺在棺材里说吧。”
周言晁不等回应,踩着beta脆弱的脖子蹲下身,将花瓶往太阳穴一侧捅,分明用的是最不擅长的左手,但动作异常的流畅疯狂,犹如天生的刽子手。
瓷器的碎屑被锁在粘稠的血肉里,其余的碎片随着撞击混合血珠一起飞溅而出,散落在地毯上。
beta的面部组织被捣得像浆糊,皮肤如同被撕碎的浅红色芝士片脱离面部,顺着血液一小块一小块往下掉。
第33章 祝你成功
仲夏夜的风格外燥热, 蚊虫绕着路灯起舞,人途径灌木丛,藏在绿植内的虫受惊般哑言。
叮——
手机来了一条短信。
【宝贝, 打这个】:
源森大道384号嘉尚酒店2203号。
又忘记换备注了……
叮——
又来一条。
【宝贝,打这个】
21:00
“怎么了?”崔瑛察觉到谢谌脸色不对。
“没事,新闻短信。”
“我怎么没收到。”
“可能电话卡不是一个公司的。”
崔瑛没有起疑, 有些新闻传媒集团会和通讯公司签订合同,每天以短信的方式向手机用户定时推送几条新闻,自变性试剂面市后,推送数量也在上涨, 内容大多为提防邪.教观念渗入、“珍爱生命,远离野党”, 就连她目前所实习的医院也与传媒集团合作过, 发表了一篇如何尽快适应变性生活的科普文章。
谢谌:“外面有点热,回去吧。”
“好。”
两人原路返回, 正巧和踏出房间门的周言晁打了个照面,两个包间隔得如此近。
周言晁浅笑着抬手打招呼, “好巧啊,担心你没看到我短信,刚想给你打电话, 没想到你也在这儿吃饭。”
崔瑛狐疑地盯着谢谌。
谢谌汗流浃背,这个女omega过于敏锐了,显然是在怀疑刚才的那两条短信。
谢谌:“我和他有话要说, 你先进包间吧。”
崔瑛也没有多留, 进包间并将门关得严实。
谢谌走近,捕捉到腥味,目光偏移, 想看掩着门的包间,同时,周言晁微微侧身,举止有故意遮挡视线的意味。
他笑道:“你还是不看为好。”
谢谌注意对方衬衫上斑斑点点的红,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他管不住自己的逆反心理,还是偏头透过门缝窥见了室内的惨状。
那头是另一个世界,员工行色匆匆的身影时不时填补门口的罅隙,像被遮挡的荧幕正在逐张播放PPT。
他们把人抬起,展示泥泞的半张脸,他们把地毯裹成一条,血水从软踏踏的管道里流出来。
谢谌也做过残忍的事,但那是濒临崩溃才不得以的发疯举动,而周言晁不一样,他情绪稳定地站在大众面前儒雅谈笑。
谢谌这时突然觉得扭折手腕或者用枪在身上打个洞什么的,可能对周言晁而言不过是过家家游戏。
谢谌道:“地方我没问题,但你定的时间要往后延一下。资料我放家里,要回去取。”
这人也不问他意见,毫无征兆的发来酒店地址和时间,任其他人看了都像炮.友开.房。
“行。”
饭局结束,崔瑛开车载父母回家,崔晗和秦泉生坐在车座后排。
途中,两人互相使了一下眼色,最终秦泉生柔声开口询问:“瑛瑛,刚刚那个alpha你认识吗?我看和谢谌好像很熟。”
崔瑛的父母离开时,恰巧见到了和谢谌谈话的周言晁,只是谢谌并没有向他们介绍人的意思,也就没主动询问。
“嗯,我现在实习的私立医院就是他名下,他和谢谌是朋友。”原本崔瑛打算去公立医院的,以她的资历也不算一件难事,但是学校教授举荐她进入这家医院。
崔瑛一直很敬重她的教授,无论在医学还是人生方向,教授都积极地给予她帮助,在大批实习生被吩咐打杂而累得哭天喊地的时候,她是那个拥有特权的人,可以进出实验室,进行自己感兴趣的实验。
“我天呢,看着很年轻啊?多少岁?”
“可能和谢谌差不多大吧。”
崔晗惊讶道:“真是年轻有为啊——样貌也不错,我看好多小omega偷瞄他。”
“他和谢谌站一起,你哪知道那些omega看的是谁?”崔瑛又说:“不过,之前听医院的人说他父母很早就离世了,现在一个人住。”
虽然父母双亡,但周言晁可是大多数人眼中的人生赢家啊——家庭不美满、生活贫困、样貌身材丑陋,满足其中一项条件的人都极有可能向他投以羡慕之情,崔瑛偶尔也有这种心态,不过那是在父母对她催婚的时候。
“一个人?我还以为有另一半了。”崔晗道。
秦泉生又说:“那……瑛瑛,你要不要多和他接触接触。”
一个急刹车——后座没系安全带的两人头撞前排的皮质座椅上,他们一边龇牙揉着自己的头,一边搀扶彼此坐回原位。
崔瑛顾不得安全带的束缚,执意地探出身子往后座看,她难以置信道:“你们的意思是,要我背着谢谌去勾搭他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