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0-1(62)

2025-07-20 评论

  “解药?说不定已经吃过了。”

  电梯门合上隔绝空间,楼道间,两人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周言晁被困在房间内,四下阒然,他举目环顾,又垂头注视被谢谌重新扔回地上的照片,回忆替他续上未完的梦。

  超市空调设置的温度较高,人们把外套或围巾脱下扔进购物车里。哄闹声像藏在红酒瓶里,随其破裂涌了出来。

  “是他车撞的,肯定他赔啊!”那个在促销中忘我抢购的路人指着谢谌破口大骂,“你这个omega怎么回事啊?不会看路啊?这里人多,道就这么窄,你还要把车往这推。”

  谢谌没回答,盯着脚边的酒瓶碎片。

  为了打折哄抢的人自然不会赔付价格较为昂贵的红酒,他的目的就是将所有责任推到谢谌身上。

  “购物车里东西都不放一个,那么轻 ,当然容易被撞偏了。”

  “我觉得还是你们各赔一半吧。”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

  “什么?如果不是他的推车……”

  “没事,我赔吧。”谢谌想推着空空的购物车离开,但发现轮子会碾出两条血路,便将其留在了狼藉间,跟着工作人员到服务台支付赔款。

  因为挡住了过道,购物车又被路人推了一把,飘移到角落。

  孤零零的购物车是他的身躯,精神状态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关注物欲,装不了任何东西,空得连使用形容词修饰都是为其增加了充实感。

  谢谌支付完钱,原路返回,却发现那里已经变回原样,若不是员工还没及时补货,展示台上留有许多酒瓶的空位,以及卡里少了几万,他还以为一切都不曾发生。

  “清洁费……”

  员工却摆手说是好心人打扫的,不用支付清洁费。

  摆台的位置和设计本就不合理,红酒瓶也应该做固定,员工也有一部分责任。但谢谌没有找超市负责人理论。

  都说年长会变得成熟,实际上可能是经历太多或受到的打击太大,疲倦到想死,更别提计较争辩。

  “这个送您。”

  谢谌视线下移,看到员工将火红色的包装提到他面前,那是一个食品类的新年礼盒,装有各种坚果和巧克力等。

  “?”

  “虽然今天发生了不愉快,但这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她伸手笑着将礼盒递给谢谌,“祝你新年快乐!”

  谢谌怔怔地接过,粗粝的绳索摩擦掌心,感受到余温。

  紧绷的粗绳陡然被人拽掉,松散落地。

  周言晁被反捆在背后的手得到解脱,他将一枚小小的刀片塞回手表特制的暗格里。

  表盘旁多出一个调试指针的小齿轮,它不是通过扭转,只需轻轻按压就会触发机关,弹出装有刀片的暗格,就算仔细查看,也很难发现这一巧妙的设计。

  从睁眼开始,他有无数次机会通过这个方法向谢谌发起反攻,将刀片送进对方的大动脉里。

  但他并没这么做,就算被捅了一刀,还挨了一巴掌。胸口上的伤口扎得不算深,出血量不足以致死。上臂传来疼痛,原本该好的枪伤,也被谢谌抓发炎了。

  周言晁捡起地上的相片,径直走到一角,贴在一张相片上。

  仔细看就会发现被覆盖的相片上本就有胶痕。

  这里是这张照片原位。

  漆黑的眼瞳转动,扫视一系列照片时脑子里接二连三蹦出话。

  【下午乘坐37路公交车,望着窗外发呆,一直坐到终点站,下车走了一截,又原路返回,再坐回家】

  【上午去了图书馆,看的《圣经》,但没看几页就趴在桌子上了,我知道他不信教,也知道他没睡着】

  【去O方大楼,出来时候心情不太好】

  【他很喜欢来这个公园散步,因为没什么人,不过秋天来的次数多一些,今天他坐在长椅上,一个人闷闷不乐地把捡来的枯叶一点点撕碎】

  他熟悉这间房的每一张照片的摆放位置,以及每一个画面的来源。

  “不,你不会死。我要你和我一样,一样痛苦地活着。”

  周言晁找到自己的手机,熟练地输入号码拨打过去,“博士,检测结果多久出来。”

  “怎么这么关心?”那头的张茹顿了顿,下了定论,“所以……是谢谌在吃这个药。”

  周言晁迟疑几秒,坦然承认。

  “其实你已经猜到那个药的作用了吧?”

  “大概,但需要你证实,如果可以,希望你在这个基础上改进一些,不行也不用勉强。”

  “其实,要再研发无效药,也不是没有可能。我这里还有一部分三组没有销毁的数据。如果再试一次,说不定……”

  周言晁打断她,“博士,你就当那部分数据不存在吧。”

  “……”

  “谢谌应该会去找你。我需要你彻底打消他的念头。”

  “他会信吗?”

  “轻易得来的信息当然不可信。”周言晁摸上胸口上的血,指腹碰到绽开的皮肉,“费尽心思的就不一定了。”

  他抬眼凝视满墙的照片。

  如同一只阴暗的虫豸,躲在角落里,进行长达两年的跟踪监视,畸形变态的他,罪行何止这一件,被唾弃也是理所当然。

  他望着成千上万张黯然神伤的脸庞。

  喁喁细语宛若恶毒诅咒。

  “谢谌这辈子都只能是omega。”

 

 

第46章 看看腺体

  医院内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科技的发展给人类带来最直观的便利,但服务大厅和挂号窗口仍挤满了不会利用电子医疗服务的中老年人。

  崔瑛今天刚好在医院,没让谢谌扑了个空。她的白大褂上别着一支圆珠笔, 带人穿过拥挤的人群上了六楼。

  按照周言晁给出的信息,参与最初参与试剂研发的三组,一组组长张茹, 现已经退休,二组组长早不在人世,而三组组长就在这家医院内工作。

  谢谌走进办公室,还没落座就盯着老人看, 开门见山道:“那个变性者服用无效药以后,有没有变回alpha?”

  是本市医科大学教授, 是这家附属医院的主任医师, 同时也是最初参与变性试剂研究的组长——刘佳志,还是崔瑛的导师, 他一直在帮谢谢做体检。

  刘佳志戴着无框方形眼镜,头发黑白参半, 皱巴巴的皮肤上因年老浮出浅褐色的斑。他对于谢谌的造访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周言晁。”

  刘佳志愕然,像是怎么也料不到谢谌能和周言晁扯上关系。但他还是回答了谢谌的问题, “确实变回alpha了。”他又顿了顿,“但残疾了。”

  “哪儿残疾了?”

  刘佳志笑了笑,“这就不能说了。保密协议不会因为实验中止而失效, 如果我说了, 明天我就不能坐在这儿了。”

  “那第二个问题,高效调节激素的药有口服的吗?”

  “没有,因为口服药需消化, 药效来得太慢,所以都是以针剂注射。针剂虽然不便,现在成效显著,也就没人对口服类进行深入研究。现在医院提供的那几类口服药也只是起到辅助作用,必须和针剂搭配使用。”

  事实如刘佳志所言,就算谢谌吃的是定制药,时隔几月也要来上那么一两针。

  谢谌想到什么,“关于实验者,我再多问一句,信息素是花香吗?”他又补充一句,“花香信息素的人那么多,这个应该算不上是绝对保密的信息吧?”

  刘佳志思索片刻,笃定谢谌单靠大概念的花香找不出受验体,便点了点头。

  “好,今天找你有另外一件事。”谢谌从兜里掏出几个约两寸大的塑封袋放桌上,里面分别装有药片,“这是我现在吃的药,需要你们用仪器检测分析,一切费用我出。”

  崔瑛:“这个是……”

  “我现在吃的调节激素的定制药。”

  “裴墨衍给你的?”崔瑛蹙眉端详药片,她之前主动向提供医院的信息素调和剂,但谢谌以有定制药为由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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