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躺在湿润的泥地里,人用铁锹在他的身上泼土。
炽热的掌心嵌有无数根细密的小针,带着倒刺,每一次肌肤相贴,它们就扎进皮肉里,引发延绵刺痛,拿开时勾走皮肉,只留下透明血液。
谢谌就如同一张被打湿的纸,原本已经将自己揉成一团,皱巴巴的,又被周言晁强行展开平铺。他语不成调,喊着周言晁的名字,像被掐下来的茶叶,落进了土里,又经过暴雨冲刷,一身泥泞。
哐当一声。
金属扣砸到地板。
谢谌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被扔在了地上 。
“不要……”推搡间摸到了什么,谢谌脑内发出轰鸣,忙缩回手,苍白的脸平添几分不情不愿的血色,只是都被掩埋在夜色中。
“别放……”他忍着恶心,期期艾艾道:“我,会死的……”
“周言晁,我求你……不要,求求你……”谢谌泪如雨下,哑声道:“我还想变回alpha……不要,真的不要……”他腿蹬着床板吃力后退,脚踝被攥住。
那只手像镣铐,锁链一拖,重回滑到alpha的身前。
“你做梦。”
第62章 我吃了药
崔瑛站在实验室内, 盯着检测结果的报告单沉默许久。她神情严肃,犹豫了许久,还是选择拨打电话。
响铃将近20秒, 那边才接听。
“谁啊,三更半夜的!”
“抱歉,教授, 是我。”
“啊,崔瑛啊……什么事。”
“你有裴墨衍的电话吗?”
“有是有,但他不是失踪了嘛?”
“什么?”
“最近不是有轮船失事嘛!据说他也在船上,哎哟, 这次死好多人,要变天了。对了, 你找他什么事?”
“有些事想问他, 找不到就算了。”
崔瑛结束通话,将报告单折叠好装进口袋里, 走前关闭了实验室的器械和灯光。
黑暗里,男声夹杂苦楚, 委屈至极。
“你不是说……不感兴趣吗?你说过的,没有兴趣,对我的身体。”
谢谌看着虚影。
如果室内能见度再高一些, 就能看见谢谌心口不一。
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唤起alpha的怜悯,湿润的眼中饱含痛恨,实则内心无比悔恨, 明明有那么多次杀这个人的机会, 没好好珍惜。
“别说废话拖延时间。”
与之相比,周言晁的声线尤其平稳,根本不为所动。
“你能起来吗?!”谢谌说。要是身体真的没问题, 轮船上停药的几天根本说不过去,这完全摒弃了AO生物本能。
周言晁停下,理解谢谌说的不是起开的意思,“啊,你知道。”
谢谌没听到否认的回答,心正要落下去,还没来记得舒口气,再次提起,心脏比上一次悬得更高。
这种有生理障碍的也可怕,无法诉说的疾病,长久积压不甘的情绪导致内心阴暗扭曲,最喜折磨他人。谢谌脑中浮现社会新闻报道的变态群体,比如跟踪偷窥狂、深夜尾随的人、暴露狂、地铁公交痴汉……而周言晁已经满足一项了。
“那个时候还盯着看我有没有反应,你是变态吗?”周言晁说。
谢谌试图挣扎,发现人还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你到底,要干什么?把我的,也弄残?”
“嗯?”
夜色中,食指点在谢谌的小腹上,隔着衣服痒痒的。他说:“我要你身体里都是我的信息素。”
“别搞笑了,你明明……”
“我吃了药。”
“?”
“伟哥。”
“?”
“两颗。”
三句话让谢谌后背发凉,他被牵引着,手心滚烫,得到了周言晁给出的证明。
“疯子,疯子!滚!我不要!”谢谌反抗得更加激烈,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靠药物辅助!
鱼被刮了鳞,羊被剥了皮,鲜血淋漓,脆弱无依。衣服褪到手腕处被皮带卡住,汗涔涔的谢谌在空调的凉风下瑟瑟发抖他恨这具身体,每到易感期就湿漉漉的,非要注射抑制剂和服用药片,更恨这个怎么也不肯放过他的alpha。
“先放信息素给我,我难受。”
“放信息素刺激,好让你攻击我?”
计谋被识破,谢谌感觉手的位置在后移,连忙改口道:“我用手,帮你好不好?腿?用嘴也行,不要,不要用……”
下一秒,谢谌的眼睛被盖上。
恐惧笼罩上来时头皮发麻,他倒吸一口气,“够了!我说了不要!你听不懂人话吗?你个死强.奸犯!活该爸妈死了!”
“是啊,都是我活该。”周言晁低声道。
谢谌的肩膀被小臂摁住,嘴唇颤抖,被吓得泪腺彻底失控,眼泪沿着周言晁的手源源不断流淌,这回混着真诚的哀求,“不要进,我真的求你了……我什么都愿意做,真的,不要,不要,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失去视觉的谢谌猛烈地摇晃头,“我不要,不要不要……”
温凉的液体滴在谢谌的下巴上,谢谌精神趋近崩溃,根本没注意,祈求声都变得沙哑。
谢谌上了绞刑架受刑,彻底没了声。
谢谌仰头张嘴,唾液从嘴角躺下,他的身体被一根钢筋贯穿,一刹那,从下往上,从胯到脑袋,承受此时所经历的最大痛楚。捅破了肠子,挤得肺腑剧痛,撑开了喉咙,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就连最基本的呼吸都做不到,脑仁也被劈开,不能思考所有,他彻底地被钉死在这一方土地里。
人对初次体验的情感都是特殊的,就算经历不怎么不美好,但笨拙也是值得回味的,谢谌本以为他的事业、他的恋爱和婚姻都是如此。他至今没有性.生活从来不是为谁守贞,只是想和喜欢的人一步一步,从不会到会,从疼痛到愉悦。
但一切没有按照他预想的那样发展。
他的初次体验是眼泪的咸涩味,是血液的铁锈味,是肮脏的泥土味……这将成为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最不值得回忆的,最想遗忘的。
周言晁察觉到人肌肉紧绷,手贴胸膛才发现对方在抽搐,“呼吸,呼吸,呼吸呼吸!”
谢谌听不见,胸口剧烈起伏,但口腔却无法吸入一点氧气。
他即将窒息而死。
周言晁扇了他两耳光。
上不来的气才被彻底打顺了。
“哈啊——哈啊——”谢谌像被救上岸的溺水之人大口攫取空气,但怎么也不够。
柔软的嘴唇相贴,舌头撬开牙关,为他输送氧气,同时厚重的泥土味也一道灌进口腔。
随后,周言晁扶住谢谌的脊背,让他坐起,把他拥在怀里轻拍。
谢谌彻底回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房间尽是谢谌的吼叫,撕心裂肺到令人痛心疾首的地步。
他疯狂抓挠周言晁的后背,经历着莫大的痛苦,连狠话都放不出,只能厌恶地狂叫,像受伤的兽带着哀嚎。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尽管室内昏黑,但眼睛适应暗度后屋内所有物品都有轮廓。谢谌看吊灯都有残影,他痛得麻木,不断撕咬周言晁的肩膀,满嘴血污。
周言晁的肩膀已经血肉模糊,这样远远抵不上谢谌的憎恶,他简直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
周言晁凭借贫瘠的经验,让谢谌受了难。历经疼痛的反复折磨,意识时而游离到身体之外。但周言晁不愿重蹈覆辙,不想人有一口气顺不上来,时刻注意谢谌的身体情况,总在关键时刻停下。
他的药效多久消失。我的发情期多久能结束。谢谌从昏睡中醒来,只能抽空思考这两个问题。
他抿着嘴,忍住将从喉咙迸发的声音,转为细微的呜咽。谢谌以跪趴的姿势,看向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