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表情真的让沈选有些打退堂鼓,这一刻,他感觉宣婴的恐惧眼神让自己充满了负罪感,可再次退让,似乎也只会让宣大将军误解自己心里面根本没有他。
“你真是我的债主,你真是我的报应,宣婴。”沈选眸子微垂的目光情感不带任何亵渎,口气是真有点无奈。
他就像在经历一场上天给的情劫,偏偏他也愿意为此感激地献出一生。
好在他还有一颗再想要一个吻,也先给对方带来充足安全感的心。
沈选再次尝试了起来,他把宣婴的腰肢先单手托到了胸前的地方,又用食指中指按揉他的泛白唇肉。
这一刻,冷漠青年的每个动作细节都透出怜惜,力度拿捏地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弄得宣大将军的嘴唇也变得麻麻的,酥酥的,他不自觉钻进“少爷”的怀里做出了反应。
沈选低下头,眼角和眉梢有了一道光。
宣婴对他也动情了,在距离面前这个青年半寸的地方,这张妖异的脸睁开了湿润到眼尾透出一抹牡丹水红的丹凤眼。
他们留在宁波那夜,穿着女人披挂白衣的宣大将军已是藏不住的绝色。
眼前下个红衣服的长发男鬼更是美艳绝伦让人屏息敛声,沈选的大脑彻底脱离了掌控。
他亲上了这个唇,两个男人交颈缠绵色气充斥着口腔,私底下不可告人的津液被舌尖顶上流出来。
宣婴嘴唇的滋味和柔软甚至还没让他来得及回味,一种灭顶的快活已经冲跨沈选的理智。
他的身体自发做出了冲动选择,他想进一步了解清楚宣婴的身体全部,把所有的秘密一步到位解决。
可当下宣婴的脑子已经彻底一片空白了。
他明显不是那么享受被另一个男人用这种方式掠夺走主动权,他开始忍着不掐断沈选脖子的双手都有种……应激要出现了。
好在沈选此时问他的感受了:“……我弄疼你了?”
“……没。”宣婴带着喘息声回答。他只是过不去人格和自尊的坎,但他不厌恶沈选给的第一个吻。
沈选也不气馁,等他调整好情绪才收拾心情问:
“你知道,为什么上次我会说把有些事放在一切结束后吗?”
宣婴擦嘴角,故意答:“哦,容我想想,因为你闷骚,你就是想气我,是吧,好让我别没事找事。”
沈选好像顿了一下,在宣婴直接表达逃避的话语中,他摇了摇头,郑重地解释原因:“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你总是误解我。”
宣婴听了,忍不住对着反方向讪讪假笑起来,他当然知道自己说的话语不是沈选的想法,可这个当口他真的觉得自己很难受,被沈选抱着的心里面也很不舒服。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更想说说我是怎么想的,沈少爷,我告诉你,在这世上能让我愿意留下的话语都是直白的,我可以需要你,也可以不需要你,但我在做决定前一定告诉你。”
沈选想了想说:“嗯,你说的都对。”
“……”
可正因此小时候的沈选才会那么崇拜他,又从那么遥远的地方走到这个人的面前吧,了解到宣大将军神秘又吸引人的满身伤疤吧。
但朝霞若举的人爱上千疮万孔的灵魂,要的从来不是让他再想起那么多的痛苦,是希望他走出来。
前一百年,他们没有偶遇,可后一百年,他们一定不会分开,因为——
“没有前一百年的记忆,沈选和宣婴也能制造一生一世的共同记忆。”
所以沈选此刻也仅是用指骨和皮肤的平淡相处分享体温。
宣婴总是猜不到他的想法,也只能细细品味着沈选不沾世俗污浊的安抚,虽然他还是觉得刚刚对话又听起来很像二人可以更进一步的试探了——就像上次临要睡觉休息,他们本来可以克服些障碍来点……村子里最后一次的,小尝试的。
沈选这次问:“我真的可以带你走吗?”
宣婴故作刁难状笑他:“啊?有人又开始懂得礼貌?所以,刚刚算是怎么回事?当然了,我才无所谓,我才不会让你……喂,你……又放肆,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谁了?”
“我是金华府判官,沈选,目前主要负责地府五路将军宣婴殿前的科仪香火,还有他的房子钥匙保管工作。”
沈选这一次连多余的话也不说了,继续保持越级的放肆态度拉着领导先行离开这里。
宣婴开始还假意不配合,但他最后还是同意他第二次一起留宿了,可就在沈选送宣婴一起回家的时候,他也说出了刚才的答案。
“对了,我刚才说,以前的我总想把一些事留在以后,是因为我总想和宣婴有很多‘以后’。”
说完,沈选深信不疑地推动气质冷清疏远的眼镜,在模糊对视间,他露出了一张情谊真切,冰山消融的俊容。
“但今天开始我不想管以后了,我也只想要从这里带走他。”
“未来本人将以男朋友的名义,每天带你回家睡觉,还不听话,就直接抱起来带走。”
第49章
在宣婴的盛情难却下, 沈判官在深夜二度造访了他家姨太太坟。
别人给领导扫墓都要带花才算礼貌,他俩论关系也不用那么讲究, 再说大将军小区本就种满了菊花和芭蕉。
除了没有活口,这个被冥司房地产公司包装成高档群墓的鬼小区配备了死人业主所需要的一切物业设施。
烧死鬼业主楼层有灭火器,跳楼鬼业主楼层有落地窗。
尸体们呆在一个小区群里也是畅所欲言,和阳间的人也根本没有区别。
不过上楼的电梯总莫名其妙断电,还动不动响起警报声是个问题,宣婴领着沈选走出了电梯。
沈选回头看看, 黑夜中的电梯门后边站满了各式各样没有腿的邻居们。
但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有地府的味道又明显是公务人员,人家都不想打招呼。
这时404门口两个纸糊白灯笼迎接了他们,大将军家进门处的台阶如民国古宅一样挂着白色蜘蛛网, “吱呀”一声, 落灰的铁门被一道怪怪的阴风刮开了。
宣婴明明是回他自己住了很多年的阴宅,顿在门口的惊愕表情反而被吓了一跳。
出去几天,他都忘了准备一些有仪式感的小惊喜再面对沈选了……他果然是大大的失策了。这个胆小,命短的人不会退却吧?
宣婴左眼下的胎记的色泽显得越发鲜红,懊恼的表情不再像刚被道士魂铃招过来的活尸, 像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他此刻也没办法思考其他问题了,只有挽留的心在不停作祟。
但他到现在记得沈选从小不太能接受鬼魂靠近,一向不喜欢亏待自己人,宣婴清清嗓子,关照起处处不如他身强力壮的家伙。
“你怕就拉着我,我不点灯也看得见四周, 所以家里没装灯,今晚先给你点两个香油蜡烛照照,等忙完土地的事情,回家我再装饰几个客厅灯泡。”
“我有根白蜡烛拿着看脚下就够了, 你如果不喜欢灯太亮就不用装了。”沈选这次有幸走进心上鬼的高档小区坟头,他肯定是荣幸至极的,但他其实对宣婴已经没有恐惧情绪了。
沈选很配合宣婴,但也不多说多余的话。
在这张脸上,宣婴洞悉人性的眼睛窥见不到任何让他不喜欢的虚伪,只有一个散发沈家人独有气质的君子之身。
宣婴很明白沈家人都是怎么样的人,才更维护起了二人的相处气氛,沈选不必做任何事情,宣婴都是向着这个人的。
因为宣婴和沈选能好好牵手走这么长的一段路……这也太少见了。
在他们走进去后,宣婴考虑一下还是告诉在凡间生活质量颇高的沈选,自己家有招待客人的房间,以后都欢迎他来随便住,言下之意是二者关系变了,依旧授受不亲。
他们才关系升温,宣婴就说起了这些不给人面子的话,沈选对任何问题都表现得不太明显:“好的,那下一个环节是什么?你又要去洗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