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嘛,既然今生有缘,你就随我一道回我家吧,人家又不会一口吃了你。”
完了。杀人狂愉悦犯这是也盯上他了?
沈道长不好搪塞。
宣婴看他对自己有求必应,吃吃地捂嘴偷笑了。
“道士哥哥,你叫什么?你可有道号?”
沈判官不懂怎么编道士的号,随口瞎说:“贫道,叫戒色。”
宣大将军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戒色?有意思,道长您原来还是佛道双修?”
沈选:“……”
这人大惊小怪什么,这种情况又不是没有,斗战胜佛没听说过。
宣婴觉得逗沈道士玩的小游戏真是乐趣无穷,他也把袖管绕在手指的红绳子停下了。
“好的,戒色道长,既然你告诉了我名字,我也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的小名叫阿婴。”
他的眉梢挑高,声音可爱顽皮,脸上都是一种让人恨不起来的天真笑容。
“你知我罪恶,却不害怕我,怎么办,我好像有点感动想哭啊。这样吧,我给你套上狗链让你做我的小狗狗,你接下来一路上就叫我好主人吧?”
沈选:……
第55章
沈选只能点头, 因为最后一句话,宣婴是掐着他的咽喉一字一句说的。
“强人锁男, 我最喜欢,若是不从,我就要吃了你了啊。”
长发男鬼素白色的双手捏住他的命门,又危险地收紧了一分。
“你知道的,我也没办法啊,我受过很多伤, 真的不太容易相信人,更不相信世上有好人,所以我就只能麻烦你做狗了, 你觉得呢?你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人不会让我失望吧?”
偷偷汗流浃背的沈道长不做他的狗也不行了。
上下五千年, 他就见了这位将军秒变妻管严。
见这双眼睛看着自己不吱声,宣婴故作温柔地抚摸沈选给人一种平静感的清冷眸子,他受到某种治愈的心脏跳慢了一点,酥酥麻麻的嗓音像春风一样吹了上来。
“扑哧,主人吓唬你的, 只要你跟着我好好当小狗狗,以后一定会不舍得主人我的。”
宣婴说完就上锁链拉他的小道士狗上路了。
但他们后来只要见到一个人,宣婴就会指着沈选被绑架带走的脸,开口问了路人一个问题,他说沈选是一个穿道士衣服的活人,还是一条装成道士的贱狗?
沈选:“……”
茶水小二很懵, 人家小道士长得这么周正俊俏,就算皱着眉不说话,他也肯定是一个人啊。
宣婴笑笑也不说话,他觉得现在的凡人活的实在太愚昧落后, 竟然没有识别沈选是一只狗的能力,只会以貌取他的狗。难道大家看不出来,他用铁链子逼迫着捆起来的沈选分明已经是条银背雪点狐犬了。
看来沈选还没有彻底领悟到做狗的技巧吧。
嗯,宣婴决定要多给他布置一点主人的任务。
两个人继续赶路,宣婴的服从性测试也没有停止过。
叫啊,不叫杀了你哦。汪。哎呀,快给好主人抱抱,好狗狗,好可爱呀。
你看那有酥糖铺子,我特别喜欢酥糖,小狗狗也喜欢吗?那我去偷点回来,你来,再来一块,张嘴含住。
小狗狗被我馋哭了吧?我一口你一口好不好呀?
……
沈选的脑子嗡嗡的。
他不和脑子有问题的中二病在一起发疯。
但他们身后有一开始抓人的民兵队伍,还不止一个,他和宣婴都发现了。
他之前有在古镇口注意到一句标语,叫乡约化民,保甲安民。
结合后面这些人的穿着,他们应该不是普通人,是地方的乡绅,和他们手下的胥吏。
虽说是梦里,但这次的梦好像在逼真程度上做到了以假乱真,于是等到了天黑,他们才赶上这一天的第一顿饭。
两人一起进的是一个土地庙。
就巧合性来说,这座土地庙在这里不算偶然,因为有句话叫有人的地方就有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
以前的人,不懂科学,只信菩萨神。
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因为社会生产力低下,受教育程度低,他们在战乱之时只能寄希望鬼神保佑才能平安,即便是逃难的人,也要在路上修一个土地老爷庙,确保一路平安,常留香火。
但少年宣婴进庙安静下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拜一拜土地爷,是掏出一包给沈选的鸭屁股。
这鸭屁股还有余温,应该是他学外头那些乞丐一样在饭馆门口蹲点捡来的,但这不是人吃的,是狗吃的。
宣婴打开沾了油脂的纸,姿态万千地拿出一个金灿灿的鸭屁股投喂了沈选,又用亮晶晶的油手试图上手抚摸他:“我的狗,饿了一天了,你怎么不叫啊?很多狗不是都会因为生气而汪汪汪吗?”
沈选遭铁链缠身,都快被活活玩死了,现在闻都不想闻这“鸭幸福”,内心也是真的很生气,但他忍住了,说:“我在积攒怒火。”他肯定有点情绪,就等回去见到小变态的成年版再说吧。
宣婴又奇怪地咬着下唇媚笑了起来:“真的啊?那你要好好加油呀,我可不能白养你一场,请你多积攒一点怒火,这一路上才好帮主人我去咬死那些坏人,来,一块鸭屁股最肥的地方,全是你的。”
他犒劳完自己的爱狗,又拿起了民间称作观音土的土块,有滋有味地掰成一块咬碎放进了嘴里。
“狗狗看我干什么?”
“你为什么肚子饿也不吃五谷杂粮?”
鬼物轻,吃香火,但宣婴不是一直荤素不忌什么活人饭菜都吃?
沈选转头看向这张好看的脸,在断定这到底是一个精神病变态还是一个可怜认知障碍患者上,真的感觉碰到了壁。
宣婴的脑回路好像确实没有被理解的可能性,他摸摸肚子,指着它说:“因为里面什么也没有啊,干嘛吃那些五谷。”
“什么叫……里面什么也没有?”沈选都觉得自己听不懂人话了。
原本沈选以为他给自己吃的东西会还算正常,没想到也是这么奇怪,但他不知道,现在的世道,很多流民们就是吃土块树根,他吃的鸭屁股才是穷人吃不上的山珍海味。
“你听不懂?嗯,我打一个比方吧,你有没有见过路边卖烧鸭的?听说那些烧鸭没被宰了之前都要多吃少动,最好是短短几天就被草塞满了肠子,我啊,就像一个肥肥的烧鸭,我在想办法让自己值钱一点呢。”
宣婴这人,说话就爱打哑谜。
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看着沈选还和逗着玩似的哈哈了好久,又十分调皮地舔舔嘴唇让人继续胡思乱想。
沈选问:“你玩够了没有?”
“陪我玩了一天就腻了我,亏我把鸭屁股给你,果然是一只白眼狗。”
“……”
“算了,你别做狗了,你还是做人吧,你们这些人……真的好坏啊。”
宣疯批又自言自语地笑了起来,这次是一种看透了沈选不是朋友的失望透顶,他对仇人们都不是用这种表情说话的。
但他没有说,今天第一次见到沈选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宣婴决定把自己的计划提前说出来好了。
“你知道吗,我家在绍兴,那里有个仓桥直街,每一年河边都会开一种花,我和我娘都特别喜欢挑一个清净小巧的小墙,趴在上面看鲜花盛开,因为楝树花开的时候香气馥郁,会让人觉得特别安宁。”
“老人家总说,苦楝花开的时候,绍兴的春天就过去了……”
不知道为何,在这么一瞬间,沈选也觉得宣婴的眼睛很悲伤,好像自己真的辜负了这个人的好心。
“算了,你该明白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了。”宣婴说完懒洋洋地招招手逃避话题了,他几口把泥土饭吃光光,又爱美地擦擦香艳动人的男鬼脸说,“听话就将食物快点吃完,好心的鬼明天就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
“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