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没想到自己还能听到‘藤原龙一’的名字。也就是说,三井高志很有可能和里世界有关,而韩泽早在七年前,便与相关人物打过交道。
那么,他加入安全局会不会别有目的?这次的背叛兴许同样是因为里世界?
又是2018年……
德莱顿心想。
他们遇到的第一个恶灵伊芙琳死于2018年;藤原龙一在2018年出任“星穹游轮”公司的CEO;2018年,有人耗费重金,购买房地产商三井高志的项上人头,韩泽却不知为何选择了出卖同行,后来他摇身一变、成为了安全局的后勤顾问。
另一边的盲杖继续说:
“这些年来韩泽躲在安全局里,父亲也受到联邦当局的保护,我找不到机会对他动手,直到最近,我收到可靠消息,说他即将登上一辆前往联邦北部边境的列车。”
“是谁告诉你的?”李维问,“安全局发现韩泽私自离开后立刻就开始行动了,而你上车的时间比我还早一步。”
“我有一个线人,”盲杖回答说,“他与我合作过很多次,我从没怀疑过他。”
“那你现在应该怀疑一下了。”旁听的喻姗吐槽说,“在我看来这就是一起针对你的阴谋,韩泽知道你在追杀他,故意将你引上车,让你和安全局的人两败俱伤。眼下你的狗被传染上了狂犬病,你又马上便要落到那位‘清道夫’手里了。”
盲杖嘴硬说:“谁落谁手里还不一定呢。”
他和喻姗呛声的时候稍微坐直了一点,李维看到他露出脑袋尖,立马开了一枪。
盲杖顿时老老实实卧倒在座位上不说话了。
李维再对喻姗发问:“你的代号是鸳鸯,这辆列车叫鸳鸯号,你们是什么关系?”
“重名的关系。”喻姗说,“你不会以为我是列车长吧?我要能是列车长,至于过得这么憋屈?”
“我可不觉得你憋屈。”盲杖说,“如果不是我怀疑你的伴侣是韩泽,因此杀了他,你大概是这辆车上舒坦的人。”
喻姗才知道这回事:“你——什么?”
她反应过来以后面色陡变:“难怪那天‘清道夫’过来对我说,我的伴侣是被谋杀的……等等,他是被你杀死的,那我的祭品怎么办!!”
“祭品?”盲杖兀自不解,李维却听懂了:喻姗手里果然有特殊道具。
而且她信奉的神明竟然愿意先发货再收款,但有时先用后付、贷款消费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等到卡里没钱时就傻眼了!
喻姗万万想不到,盲杖横插一杠,导致自己突然变成了欠债的。李维不清楚她偿还不了祭品会有什么后果,但喻姗显然承受不起代价。
她的选择是,对盲杖出手。
只要杀了盲杖,她既能报狗咬之仇,又能偿还献给神明的人祭!
先用后付的自保buff还没过,列车不管她是否是单身,且盲杖没想到她会发疯,于是她先发制人,在两人交手的过程中顺利地占据了上风。
盲杖作为主武器的手杖被她击飞,打着旋落在李维身侧。
导盲犬见主人遇难,不管不顾地扑了过来!
犬吠和人类的嘶吼尖叫掺杂在一起,车厢内乱作一团,几个列车员见状试图进来阻止,李维果断合上列车门,将盲杖的手杖插到门把手中间。
忽然失去了武器的盲杖:“???你们是一伙的?!”
喻姗不答,一脚踹到他的胸口上。
导盲犬扑向她的脸,被她扯了下去,盲杖趁机爬起来,将匕首捅进她的肩膀。
喻姗嘶吼一声,拿手指拧住盲杖的喉咙。
他们贴在车窗上扭打,看上去比情侣更加亲密,简直快要负距离接触了,李维拉着德莱顿贴边越过两人,花了几分钟时间,却没能撬开第一节车厢通往驾驶室的门,眼看机会稍纵即逝,他只好冒险拿出了一枚手榴彈。
“轰——!!”
小范围的爆炸让扭打中的两个法外狂徒投来震撼的注视,集中在另一节车厢的列车员更加狂躁,驾驶室里却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
列车长不在?
李维来不及惊讶,在德莱顿的指挥中握住鲜红色的紧急制动阀。
车厢猛然间剧烈晃动,轮轨摩擦时发出的声响犹如鸟类在旷野上引吭高歌,列车的行驶速度以一种不科学的方式快速降低,李维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被惯性推向前方。
他没抓稳制动阀,一不小心跌倒在地,随后列车居然再度开始加速了。
“不要放开制动阀!”
德莱顿喊道。他用一只手抓着扶手,另一只手握紧李维的胳膊,把人从地上拽起来,“你没事吧?”
李维摇了摇头,东倒西歪地勉强站住,又一次用力拉住阀门。
仿佛整片天地都在震颤。灯光忽明忽暗,车头外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不清,铁道周围的植被一点点扭曲成了大片大片的色块,李维注视着这一幕,感觉有哪里不对。
“我们是在停车吗?”他转头问德莱顿,“我怎么觉得……”
速度好像越来越快了?
德莱顿没回答。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观察半晌后说道:“不是加速,是相对速度变了。我们的旁边还有另一辆列车。”
坐过火车的人应该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其他列车从一侧的铁轨经过时,会给人一种自己所在的列车速度发生变化的错觉。
李维他们目前就是这种感觉。一辆彩色的列车迎面驶来,呼啸而过,如同他们脚下的列车的双胞胎姊妹。
难怪叫它做“鸳鸯号”!
鸳鸯鸳鸯——这片里世界里,同样的列车总共有两辆!!
韩泽与埃里克怕不是在另一辆车上!
第53章 鸳鸯列车(十)
问题来了。
这辆车上的乘客怎么前往另一辆车?总不能直接跳过去吧,这又不是某个被香料腌入味的国家!
李维抓着制动阀,一时松手也不是,不松也不是。好在没过多久,对面列车也停了下来,两辆车的车尾对着车尾,车头之间拉出几百米的距离,中间隔着青灰色的砖石站台。
寂静。
站台上一个人都没有,也没人出面指挥。
下车还是不下车?
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人是失去退路的喻姗。她扔掉沾了血的高跟鞋,光着脚退到门边,摸索了几下之后按住开门按钮,大步流星地来到站台上。
“嘿!”
她双手掐腰,向另一辆列车喊道,“车上有人吗?你们是什么情况?”
火车上的一群成双成对的情侣趴在车窗上,像是在展示柜里住了一辈子的宠物猫一般惊奇又畏惧地看着这一幕。
良久,另一辆车上有人回话:
“我们是绝对自由的,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规矩,但这里不允许有伴侣的人上车!”
和这辆车上的规则居然是反过来的!!
话音落下,仿佛是沸水浇在了蚂蚁窝里,被感情测试折磨得苦不堪言的人们纷纷变了脸色,一些人当场决定要下车,列车员竟也不阻止:
“我们从一开始就说过,我们只对车上的乘客负责,下了车以后生死不论,后果由你们自己承担。”
单身能有什么后果?以前怕被赶下车是担心自己饿死,如今难道另一辆车上能不给饭吃?
——都说结婚与否是人生大事,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绝大多数人面对重大决策时难免犹豫不决。
等到包括李维和德莱顿在内的十多个本就单身、或决定“离婚”的人在站台上站稳后,对面的列车上走下来一位列车员,举着小本子核对乘客的名字。
“你叫马库斯·卡特,是个销售员,单身。”
“你是玛格丽特·杰拉德,但你结婚了,杰拉德是你丈夫的姓氏。对不起,我们不允许有伴侣的人上车。”
名叫‘玛格丽特’的女人慌张道:“可是我的丈夫不在这片里……里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