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自己的认知与底线。
而且……阿列克谢并不如其他子嗣一般喜欢他。
在这个认知下,珀珥想,如果阿列克谢也因为精神力安抚而失态的话,对方一定会很苦恼吧,亦或是……他就不应该让阿列克谢也配合这一次的训练。
珀珥抿唇,他又一次轻声询问:“阿列克谢,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是可以拒绝的。”
阿列克谢微怔,眼底划过近似困兽的躁动,却又抚平情绪,低声道:“我将配合您的一切意志。”
说到这个份上,那就是公事大于私情了。
珀珥点头,应下了阿列克谢的要求。
于是,等洛瑟兰和洗漱一番的奥辛回来后,就看到了神情燥郁地蹲在训练室门口的阿克戎,以及眸光阴沉、脸色难看的暗棘。
洛瑟兰拧眉,“你们怎么在门口?”
暗棘:“阿列克谢那个装货要单独接受妈妈的精神力安抚。”
洛瑟兰眉头微松,有些犹疑,“阿列克谢他……应该不会对妈妈……”
“呵,”暗棘讥讽地冷笑一声。
他深红色的眼瞳直勾勾看向洛瑟兰,同时扫过对方身后的奥辛,低声道:“听说过一句话吗?”
几个白银种同时出声,就连迟钝的阿克戎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什么?”
暗棘偏头,发烫的视线落在训练室紧闭的门板上,甚至因为精神力屏蔽装置的缘故,他感受不到任何有关于小虫母的气息和香味。
他哑声道:“隐忍的理智者一旦爆发,可是会失控的。”
……
训练室内——
被暗棘评价为是“隐忍的理智者”的阿列克谢表情冷淡,他端坐在铺有软垫的地板上,怀中以绅士手拢着小虫母的腰腹,手掌握拳,尽可能避免更加冒犯的碰触。
他白色的眼睫垂落,覆盖着眼瞳深处的情绪,只驯服地提醒道:“妈妈,我已经准备好了,您……随时都可以开始。”
“好。”
珀珥轻喘了口气,他面上还晕着病态的潮红,眼瞳朦胧、唇瓣水润。
他的脊背彻底放松靠在阿列克谢的胸膛上,在对方发僵、变硬的肌肉上缓缓闭眼,将疲累的精神力又一次拉出来,沉向白银特遣军副首席的躯干深处。
这对比之前,会变得更加艰难,同时也考验着小虫母对于自身精神力的操控能力。
伴随着精神力具有动态性的起伏,珀珥身形发颤,喉间溢出轻吟,细白的手指紧绷地抓住了阿列克谢的手臂,在那件浅色的大衣外套上留下了明晃晃的抓痕。
与此同时,属于虫巢之母的精神力彻底进入到阿列克谢的精神力世界深处,并重新于冰原之上,凝结出了珀珥的身形。
风雪之下,珀珥看见了那头银白色的怪物。
高大、巍峨,如同会移动的冰川。
它似乎早就知晓虫巢之母会出现,因此当珀珥抖动虫翼、落于地面上时,便见这头驯服的怪物俯身在地,沉默又安静地等待着。
珀珥一步一步靠近。
这只怪物也如他的主人一般,沉冷克制,银白的复眼冰冷且无机质,某些时刻甚至犹如冰雪雕塑一般,似是缺乏生气。
巨大的体型差之下,珀珥抬手,轻轻抚在了怪物的吻部。
同一时间,训练室内的阿列克谢身形骤然一颤。
他藏于袖口下的小臂上脉络紧绷,清晰十足,原本握着拳头的手下意识松开,在想要握住什么更柔软的东西时,却又深深被理智压下,一寸一寸回握,死死掐住掌心,不留任何缝隙。
心跳声、喘息声,甚至是胸膛心脏鼓动的剧烈频率……
阿列克谢尝试遏制自己的生理反应,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即便他再如何理智、再如何用那些教条规训自己,可那充满了背德感的羞耻反应,却依旧折磨得他在冷淡俊美的面庞上跳动有极具耻辱感的青筋。
他憎恨着自己不受控制的反应。
阿列克谢喉结滚动,紧窄的喉咙口止不住地收缩,只能通过深呼吸来调整自己此刻的失态。
怀里的小虫母依旧深入进行着精神力安抚,阿列克谢精神力世界深处的苍白色怪物,则闭着眼睛,违背了主人的意愿,将吻部蹭到了珀珥的怀里,想要寻求更多的亲昵爱抚。
每一个白银种精神力世界的深处,都会存在有一头完全同他们的原始形态一般无二的苍白色怪物。
这些怪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白银种们精神力的具象化、是他们的二重身,也是他们脱离礼法规训的最真实、最原始的欲望。
便是向来克制沉稳,以引导者姿态照顾小虫母的阿斯兰,在他的精神力深处也有着一头暴虐、强盛,甚至容易失控的巨型猛兽。
怪物不懂什么是克制、什么是忍耐,也不懂为什么不能靠近、不能得寸进尺,更不知道什么叫作“背德”,它只单纯且直观地追逐欲望与渴求。
比如——它喜欢妈妈的味道、温度,喜欢妈妈的碰触,甚至想要将妈妈抓到自己的巢穴深处,用自己的味道涂满妈妈的全身。
不可以。
不可以那样做。
阿列克谢鬓角的发丝上缀连着充满隐忍的汗液,水珠顺着他的发梢落下,带有一种湿热的潮气,摇摇晃晃,顺着他的侧脸下滑,最终隐没于缚着咽喉的领口。
怀里的小虫母意识沉落,只剩最后一丝清明。
他忍着战栗,眼神失焦地落在阿列克谢的下半张脸上,手臂、腰腹酸软无力,精神力完全又彻底的消耗令他难耐到了极点,于是开始从腹腔深处叫嚣着渴望。
想要……
想要精神力饲喂。
想要……阿斯兰抱抱他。
珀珥的眼睫已经完全潮湿了。
他视线恍惚,晕染着大片大片朦胧的色块光影,连意识也彻底溃散,甚至一度无法分辨眼前的人是谁。
他迷蒙地抬手,艰难攀住这道身影的肩头,指腹正好蹭过了对方脖颈上的皮肤。
好高的温度……
珀珥歪头,混沌的大脑拼凑着他所能触摸、感知到的碎片。
炽热滚烫的体温,柔韧结实的胸膛,色影浮动下的深麦色皮肤,以及银白色的……直长发?
所、所以是阿斯兰么……
迷蒙之间,大脑已经彻底陷入空白的小虫母嗓音甜软,带着深深的依恋情愫,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在谁的怀里,只下意识喘息着开口呼唤某个名字:“阿……”
阿列克谢一顿。
他耳膜中鼓动着血液流淌奔涌的动静,心跳剧烈,面容冷硬,却因为那份克制而晕出几分热意,隐隐有种被压在冰霜之下,临近暴动的浓烈荷尔蒙。
白银特遣军副首席眉间的霜雪,似是有了融化的趋势,名为道德的底线和心脏深处的欲求反复炙烤、折磨着阿列克谢的神智……
他本可以忍耐住的。
阿列克谢咬破了口腔中的软肉,在满喉充满铁锈的血腥气下,一点一点压下了那种不该存在的亢奋。
可、可是……
当他听到小虫母喉间对自己模糊的呼唤声时,那瞬间躁动的神经几欲令他彻底崩坏!
他的道德濒临崩溃,岌岌可危。
如果只这一次呢……
阿列克谢想,他不做别的什么,也不会去冒犯老师的伴侣,他只是、他只是想完全地抱一下小虫母……抱一下这具从前将他从无尽的黑暗中唤醒的小神明。
只是抱一下。
而且刚刚……妈妈在呼唤他的。
……仅此而已。
阿列克谢这样对自己说着。
他眸光沉沉,原本握拳的手一寸寸伸开,手臂禁锢着怀中的小虫母,吐息滚烫,在那冰冷又带有几分干渴的神情中,缓缓俯身靠近……
然后,阿列克谢听清了小虫母又一次的呼唤声。
珀珥说,阿斯兰。
他说,想要阿斯兰抱抱他。
是阿斯兰,而不是阿列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