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阿斯兰话落的同时,他骤然撑起了那属于白银种战神的精神力。
它们冰凉冷冽,气势恢宏,却又压缩在这一片小天地内,暂时隔绝了幸存者体内数据对太阳宫廊道内的自动扫描。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殿宇内——
以实体形式站定于各大光屏前的幸存者一顿。
他偏头,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瞳落在了第六排第23个画面信号忽然开始模糊的光屏上。
太阳宫的安保与这位高等人工智能息息相关,他那由精神力凝结而成的数据线,连通着太阳宫内除小虫母卧室之外的每一个角落。
因此某种程度上来说,撇开珀珥的房间,幸存者是控制整座安全堡垒太阳宫的钥匙和主脑。
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发生什么都瞒不过他。
除非使用精神力屏蔽装置,以及主动设置精神力屏障。
就比如现在。
幸存者银白色的眼睫微动,他的眸光落在6-23号光屏上——
他很清楚,八分钟前,阿斯兰抱着小虫母离开了训练室。
他们穿越第一条走廊,左转进入墙壁上装饰有紫罗兰雕饰的第二条走廊,越过几面相互连接、拉着半截纱帘的落地花窗,随后右转进入第三条没有窗户,却亮着数对壁灯的幽深长廊。
这条走廊很安静,有十多米长,两侧入口处是有着精细雕花的拱形门,铺有深红色碎金地毯,落脚无声,有种独特且令人头晕目眩的迷宫气质。
尤其配上那暗色调的装饰纱帘,以及朦胧的暖光色灯光,这令它看起来像是滋生浪漫情愫的密地,或许是某一截帘幔背后,便是逃离大众、在昏沉角落下忘情拥吻的情人。
幸存者的大脑快速计算着时间与路程。
此刻,按照阿斯兰的速度,距离小虫母的卧室还剩下七分钟的路程。
不算远,很快就能到的。
但对于此刻身体反应陷入敏感状态的小虫母来说,或许七分钟也很煎熬。
这一刻,幸存者忽然有些感谢自己遍布太阳宫的精神力数据线,因为他很清晰地捕捉到了小虫母那软到近乎溢出水汽的撒娇声,窥见了属于珀珥的另一面。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
藏匿于躯干深处的感情模块略微躁动,隐隐有细小数据、能量流相互碰撞的声音。
……很奇怪的感觉。
幸存者想,作为体贴且聪慧,被植入“进退得当”功能的人工智能,这个时候他应该断开与这条廊道相连的精神力数据线。
他不应该去探听小虫母与阿斯兰发生了什么。
可他的视线却如同被铁锤击打的钉子一般,死死钉在那里,根本离不开分毫。
幸存者眉眼有种完美造物的锐利感,眸子冷沉,山根笔挺,眼窝处沉落的阴影几乎与室内昏暗的背景融为一体。
镶嵌在机械躯干内的感情模块躁动着变热,于这具人工智能的体内发出“滋滋”的警告声,他皮肤下的莹蓝色数据流忽然流速加快,彰显着幸存者此刻思维上的混乱与矛盾。
……模糊的光屏上,幸存者忽然捕捉到了小虫母湿漉漉的眼瞳。
他怔然,在感情模块为此滋生战栗的同时,幸存者不可遏制地升起了一种陌生又古怪的冲动。
在阿斯兰的精神力形成屏障的那一刻,幸存者颓然按下遏制过载的按键。
当他体内的感情模块一点一点降温的时候,垂下眼睫、神情冷凝的幸存者却没断开那层隐秘的连接。
他注视着那因为精神力屏障而变得更加模糊的画面。
静谧的长廊内,阿斯兰用白银特遣军的制服长外套把珀珥彻底包裹了起来,他手臂结实,单臂撑着小虫母的臀腿,将人抵着背靠墙壁。
白色微硬质的领口搭在了珀珥的脑袋上,只能隐隐窥见几缕被蹭着晃动的呆毛;在其下方,则是珀珥那双潮湿朦胧的眼瞳。
阿斯兰面对面拥着小虫母,那高大的身形完全挡住了珀珥的身影。
那是独属于他们的空间,便是窥探者都无法涉足。
很快,当阿斯兰的精神力频率抵达一个新的波动值后,原先幸存者所能捕捉到的朦胧画面彻底被击溃,暗室内的光屏闪烁出乱七八糟的纹路,不过两秒钟便如同坏掉一般,彻底陷入黑暗。
白银特遣军这位强盛且霸道的首席,拒绝任何形式的窥视——即便这是来自理论上不懂情感、不通情欲的高等人工智能。
一如他当初在冰洞深处,如何对待一次又一次爬过来的暗棘一般。
静立在原地的幸存者闭眼,任由浮动的莹蓝色能量流在他的皮肤下躁动,却忍不住如碳基生命一般,开始回忆一切与小虫母有关的场景。
而彻底独立的长廊空间内,珀珥的双臂则紧紧挂在阿斯兰的脖颈上。
“珀珥,要再放松一点。”
滚烫的温度涌动在那由外套搭建起来的小空间内。
珀珥的手指间攥着阿斯兰的长发,某些细微的动态变化,令他忍不住咬住对方的侧颈皮肉遏制喘息,再次留下一排整齐又可爱的牙印。
阿斯兰垂着眼眸,宽大的手背绷出青筋,透露出属于雄性的力量感。他手指修长,腕上经络偾张,沉缓地跳动着,轻而易举就能将身形单薄的小虫母严丝合缝地抱在怀里。
那一刻,阿斯兰贴着珀珥的耳廓,吐息滚烫、语调温柔。
在小虫母战栗的喘息声中,他说,珀珥,释放出来吧,我保证……一滴不漏。
所以在我面前,不需要忍耐了。
……
精神力耗尽的小虫母如濒死的天鹅一般扬起脖颈。
他溢出破碎的泣音,小腿发酸,很快便骤然瘫软、瞳孔失焦地失了力道向下滑落。
阿斯兰反应很快,大掌托住了珀珥的腿弯,将人拢着完全贴于自己的怀抱之间。
同时,银白菌丝悄无声息地卷蹭着擦拭干净他指腹上的水色,让阿斯兰可以能够空出手来抚着珀珥的后颈做安抚。
他柔声夸赞珀珥做得很好。
晃动在静谧长廊的精神力屏障一寸一寸破碎,当幸存者又一次从6-23号光屏上看见画面时,阿斯兰已然抱着蜷缩在外套中的小虫母缓步穿过长廊,拐向另一个通往小虫母卧室的方向。
幸存者神情冷硬,靛蓝的虹膜里闪动异色,只盯着那片光屏一言不发。
太阳宫内——
珀珥的脸蛋还埋在阿斯兰的怀里,他眼尾鼻头酡红一片,小腹还有些生理性地抽搐着。
在那热潮缓解后,珀珥后知后觉有些小小的害羞,但更多的则是一种莫名其妙,他自己都有些说不上来的愉悦感。
他晃了晃酸软无力的脚,又撑着尾勾甩了一下阿斯兰的手臂。
阿斯兰脚步不停,只是揉了一下珀珥垂落虫翼的后腰。
珀珥哼唧着找麻烦,小声道:“阿斯兰,我的衣服都弄湿了,不舒服……这还是今天新换的呢。”
阿斯兰:“回到房间里给你换新的。”
珀珥:“都怪阿斯兰!”
被养得愈发娇气的小虫母不讲道理极了,明明这事情也有他的一部分“功劳”,可眼下,他却任性又娇气地把所有过程和结果都怪罪在了阿斯兰的身上。
珀珥就是故意的。
阿斯兰失笑,只宽纵地应声:“好,都是我的错。”
珀珥抿抿唇,安静了几秒钟,又忍不住抱着阿斯兰的脖子,更小声道:“阿斯兰,你手指上的茧好硬呀……”
原本步履不停的阿斯兰一顿,身形微僵。
珀珥晃悠着尾勾尖端,卷成一个小小的圆环,正好套住了阿斯兰的中指与无名指,并坏心眼地把它们并拢地环绕在一起,还顺便蹭了蹭阿斯兰手指侧面因为常年训练、战斗而磨出来的硬茧。
珀珥用尾勾尖尖戳着阿斯兰的手,感受着对方指腹上的温度,慢吞吞道:“有点磨,但是蹭起来的时候……好舒服呀。”
阿斯兰喉头重重滚动了一下。
他精神力世界深处的怪物则在冰原上躁动地踱步,又一次发出充满愉悦感的咆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