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三个多月前的第一次训练之后就睡倒在子嗣怀里的状态,三个多月之后的今天,珀珥的进步明显到像是被风吹拂涌动的旗帜。
即便他依旧会因此腿软、颤抖;会面颊潮红,氤氲碎汗,透露出一种濒临破碎的竭力感,但令人骄傲的是,珀珥已然能够撑着自己的身体,坚定而挺拔,犹如翠竹一般站定在训练室中央。
他很棒。
那尔迦的小国王非常棒。
三个多月的精神力消耗训练,珀珥的努力全部都被几个白银特遣军的成员看在眼里,这种近乎变态的成长速度即便是他们都有些意外。
所有人——所有那尔迦人,甚至是整个宇宙星盟,但是生活在大宇宙时代的高等生命都很清楚,精神力过量消耗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至少在虫巢之母那通过身体内部的腺体分泌蜜来缓和精神力过度消耗之前,那种近似眩晕的感觉会一直伴随精神力消耗者的身体,具体感受很难形容,但不舒服是绝对的。
大部分高等生命对于“难受”的感官,会本能且下意识地抗拒,这是身体、大脑发来的信号。
如果有条件,没谁会希望自己天天承受程度很深的“难受”,也没谁能够坚持忍耐精神力被消耗到极致的“折磨”。
尤其像是珀珥这样,每天定时定点,不论风雨、不论本身状态好坏,只要到了这个时间段,他就一定会准时出现在太阳宫的训练室内,询问几个白银特遣军的成员“要先从谁开始”。
这份坚持并不容易,便是常年镇守异兽战场的白银种们都忍不住又一次为小虫母的魅力而折服。
最初的最初,他们以为那尔迦人保护在中央帝星太阳宫内的虫巢之母是被娇养在温室里的花,所以他们反感过、厌恶过也憎恶过。
但是后来,当他们意识到虫巢之母就是唤醒他们的那个人后,在排斥与喜欢相斥的混杂情绪中,最终还是后者占了上风,并且在不知不觉中加重、加深,变成了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这份喜欢是与日俱增的。
尤其当白银种窥见了珀珥对待子嗣们的柔软、爱护,他们的心脏也在为此而悸动着,并且在某个特别的时机里,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把喜欢转化成的爱意。
甚至可能是一种不求回报的爱。
这是属于珀珥的魔力。
而此刻,历经三个多月,在一步一步练习后,终于全程安抚完几个白银特遣军成员的珀珥,正低喘着站在训练室的中央。
他鬓角潮湿,修长的脖颈上缀着细碎的汗液,皮肤温热、酡红散落。
当他抬眸,睁着那双湿漉漉的浅蓝色眼瞳,扫过不远处几个或站、或坐,同样呼吸发沉、胸膛起伏失序的白银种后,珀珥紧绷着那有些颤抖的小腿,艰难迈开步子,然后向前走了一步,又在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形、以及子嗣们紧张的视线中彻底稳住。
那一瞬间,珀珥的神情是有些空白的。
而不远处第一个反应过来是洛瑟兰。
啪啪啪。
是洛瑟兰在鼓掌。
即便他眼周发红,作战服有些凌乱地贴在身上,显露一种恍若被蹂躏过的yin乱狼狈感,可他还是低喘着赞叹道:“妈妈……您做到了!”
在他之后,其他几个后知后觉的白银种们也都一起鼓掌。
奥辛一边鼓掌,一边羞涩道:“妈妈好厉害。”
阿克戎没说话,但是他那双兽性又直白的眼眸却足以说明一切——他望着珀珥的眼神是发亮的。
倒是暗棘有些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在珀珥不解的视线里,他有些失望道:
“太可惜了,那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被妈妈玩弄到身体失控了……”
在珀珥陡然爆红羞涩的神情中,暗棘咧嘴,冲着小虫母明晃晃地做出一副勾引姿态,“如果您之后还有想要训练的意愿,请第一个找我——把我玩到多糟糕都没关系的,我心甘情愿。”
烧!
太烧了!
这是珀珥的内心想法。
不要脸!
太不要脸了!
这是其他白银特遣军成员的想法。
整个中央帝星太阳宫,大概除了能大大方方在小虫母面前袒露胸膛,哑声说着想要被您鞭笞的尤利西斯,再没有一个能当暗棘的对手!
尤利西斯:随时准备出战.jpg
不过虽然暗棘和尤利西斯在定位上有得一争,但他们到底知道孰轻孰重,小虫母对公开露面的重视他们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自然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争风吃醋,毕竟珀珥的意志,就是他们的意志。
永远如此。
此刻,当珀珥抖着小腿肚子,忍不住想要踢暗棘一脚,让对方收敛点别那么烧的时候,同样身体偾张有热意,并且那股热潮还源源不断在其下腹作祟的阿列克谢则目光复杂。
他忍不住将自己的目光落在小虫母的身上。
即便在前一天的夜里,他已然用那截皮鞭在自己脊背上留下了狰狞的紫红色瘀痕,可当他真的和小虫母身处于同一个空间里的时候……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阿列克谢唾弃自己的行为,又忍不住责怪白银种对疼痛的耐受,以及恢复力过于强盛的体魄。
脊背上的鞭痕经过半宿的发酵,只剩下薄薄一层交错斑驳的痕迹,有些痛,但对于阿列克谢来说是完全可以忍耐的。
他压下心底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微微直起腰背,用散落在侧的外套遮挡住了某些偾张的狼狈姿态,尽可能公事公办地开口:“距离公开露面还有七天的时间,您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珀珥点头,语气里带了一点点犹豫,“这么久,我的精神力才能训练到这个程度,到时候星环广场上的人只会更多,我怕……”
他怕自己等到实战的时候,远远无法达到现在的程度。
毕竟星环广场上能够容纳的那尔迦人只多不少,某种程度上来说,珀珥最初对公开露面而制定的“计划”本质上就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那尔迦人存在至今,从未有虫巢之母尝试过的事情。
珀珥是第一个。
他给自己找了一份很大、很大的难题,却又坚持且执拗地想要达成这份代表着初次尝试的计划。
也正是作为“第一个”,珀珥其实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自如——即便谁都不曾给予过压力给他,可珀珥依旧紧张,并且越是临近公开露面,便越是在晚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珀珥想要给那尔迦帝国的所有臣民,展现出他身为虫巢之母、身为那尔迦王那独当一面的能力。
自然,越是重视,也越是心里有压力。
珀珥近乎自言自语道:“……我怕自己会让他们失望。”
“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阿列克谢充满肯定的声音令珀珥微微一愣。
他有些惊讶地望着这位面色冷肃,甚至是有些疏离的白银特遣军副首席,颇有一种不知道要如何同对方相处的无措。
阿列克谢难得目光近乎直白地望向那双浅蓝色的眼睛,想要抹去对方眼底的不安和焦虑,“……永远都不会失望。”
珀珥:“什么?”
他没能听清。
于是阿列克谢又说了一遍,“……永远都不会对您失望。”
他省略了主语,可不知道为什么,珀珥就是好像知道阿列克谢藏起来的“主语”是什么。
抱着手臂,直勾勾盯着小虫母的阿克戎忽然开口,用他那低沉却也不失好听的嗓音坚定道:“妈妈,会成功的。”
那副确定的架势,就好像是在说珀珥会做1+1=2这么简单的问题。
在阿列克谢和阿克戎之后,其他几个白银特遣军的成员纷纷反应过来,小虫母的刻苦练习他们都看在眼底,都这么努力了,怎么可能不成功?!
如果不成功一定不是妈妈的问题,是星环广场、是公开露面、是其他子嗣们的问题!!!
星环广场/公开露面/其他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