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乐鞍皮笑肉不笑:“好啊。”
“但你可能不喜欢第九区,那里潮湿阴暗,常年不见阳光,并不适合居住,如果你想回第一区,我就陪你去。”
不管苍耳说什么,周乐鞍只回答一个“好”。
半小时的脚程,他们终于来到六号接驳站,要开门时,周乐鞍突然问:“那个好消息,你还想听吗?”
苍耳回望,“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好……那就开门吧。”
omega有些反常,苍耳直觉前面等待他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时间紧迫,他只能按下那颗绿色按钮。
防化门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向两侧缓缓滑开,冷白色的灯光从门缝中倾泻而出,露出门那边全副武装的一队人,和站在最前面的严寓和何晖。
苍耳立刻将周乐鞍拽进自己身后。
“别怕。”他低声安抚,可掌心中却突然一空,他不解地看去,撞上一双淡漠的眸子。
对视片刻,周乐鞍移开目光,往前走了几步,沉声吩咐:“严寓过来,其他人退一百米,等我命令。”
枫林中响起整齐划一的声音:“是,先生!”
那是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称呼,苍耳瞳孔骤缩,心脏滞停,他甚至朝四周看了看,没能找到目标人物,于是就算再荒唐,也只能重新看向那个发号施令的人。
先生?
这时严寓小跑上前,为周乐鞍披上风衣,“先生,人已经全部击毙,初步调查,他们并非本区人,临时入区证明也早就过期了,可奇怪的是,我们检查过电网的线路接口,显示是从内部关闭的,而检查站已经半年没有过陌生访客记录。”
“嗯。”周乐鞍应了一声,接过严寓递来的隔离贴,贴在刚刚被标记过的位置。
当然奇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周乐鞍把电网关了。
“这件事我亲自处理,你们按原计划行动,顺便告诉何晖,让他把执政局给我盯好了,不然有人还想趁这个机会,摆我一道……”
周乐鞍侧了侧头,问另一个人。
“你说是吧?”
苍耳死死盯着周乐鞍,嘴唇微动。
周乐鞍,金澜,周乐鞍,金澜,周乐鞍,金澜……
乐鞍……澜。
第41章 “想标记我,你还不够格”
21日凌晨,冯弋在向中心监狱转押途中突遭车祸,后趁活动中心人多眼杂,经南岛接驳站逃离第四区。
接到消息,执政局召开紧急会议,周乐鞍下令,向周边穹顶颁发通缉,并命何晖带队追查,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人抓回。
处理好冯弋的事,走出执政局大门,天已经蒙蒙亮,周乐鞍站在寒风里,叹了一口气,心力交瘁。
“先生。”严寓凑上来,“宅子还要修缮几天,这段时间先回公寓住吧。”
周乐鞍这才想起他家被人闯入的事。
“回去看看。”
枫山宅子遭了一波强攻,满地狼藉,严寓带人收拾,抬床的抬床,拆地毯的拆地毯,甜甜在一旁捣乱,好一个无处下脚的烂摊子。
周乐鞍踩着碎玻璃在卧室里转了一圈,越想越气,看见床头柜上早早准备好的牵引链时,那股怒火突然冲到最顶峰。
他是计划好好疼一疼自己的小狗的,宅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做些更深入的事,如果小狗主动把尾巴伸出来给他摸,他也会礼尚往来帮小狗解决一下需求。
但照目前情况来看,最重要的是先把人解决一下。
周乐鞍气得头晕脑胀,太阳穴里好像有根筋错乱了,突突跳个不停,他踩着门板迈进书房,从桌椅残骸中扒拉出他那张还算完好的沙发,一屁股坐下去。
“严寓!”
“在!”
周乐鞍双肘撑膝,掌心托着额头,拇指把乱跳的筋死死按回去。
“他人呢?”
没说是谁,但严寓心里精准定位,“先生,人暂时关在一楼卧室呢。”
“把他给我押上来。”
“是。”
也不知道严寓跟下面人说了什么,苍耳是被拷着进门的,双手锁在身后,脸上戴了张质地粗糙的止咬面罩,一整套装备,是中心监狱专门为高等级alpha研发的。
“进去!”押人的士兵动作粗暴往里一推,苍耳踉跄着摔在周乐鞍跟前。
他双腿大分,姿态狼狈,额头抵着地板借力跪起,视线中出现一双黑色皮靴,侧边绣着白鹰,是执政局的标志。
空气沉闷,没人说话,过了很久,周乐鞍抬起右脚,往苍耳腿上蹬了蹬。
“说说吧。”他收脚,顺势搭在左腿上,脚尖勾着晃了晃,“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苍耳赤红着眼看去,还没张口,肩膀又被踢了一下。
“别跟我装可怜。”
苍耳没敢躲,僵直着胸膛挨了这一下,“12号晚上。”
12号晚上……
周乐鞍磨了磨牙,那天晚上他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他把苍耳纳入自己的未来,想对他负责,关心爱护。
而对方是怎么回报的?还在他身边躺着的时候,就在计划着把他搞垮?
周乐鞍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件事?”
事关陈亳,苍耳不敢开口。
周乐鞍有气无力拉长声音:“说……”
苍耳滑了滑喉咙:“是我……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苍耳又不说话了。
这时严寓匆匆进门,附至周乐鞍耳边,“先生,这是刚刚查到的。”
说完,他将文件夹翻开,在某处点了点,“与苍耳接触最密切的是一个叫陈亳的人,这个陈亳所在的组织叫贪星,因为贪财,所以多危险的活儿都敢接,前段时间送小仙人球来第四区,就是找的他。”
这两个字太响亮,周乐鞍早有耳闻,“贪星……是那个将游匪逼回老巢,把所有防化门都拆了的贪星?”
他移动视线,盯着苍耳,“门不会也是你拆的吧?”
苍耳:“……其中两扇。”
周乐鞍突然笑了。
地下城的防化门都能拆,拆个电网算什么?
“先生,还在他手机发现了一些东西。”
周乐鞍接过去打开,瞥见唯一一个置顶是自己头像,刚要心软,旁边探来一根手指头,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先生,这个。”
周乐鞍定睛一看,全是足以把他钉在耻辱柱上一辈子的证据,失职、出轨、还家暴。
如果把这些东西发出去,他都不用挣扎,直接把执政官的位置拱手让给齐蕴算了。
周乐鞍铁青着脸把证据一一删除,再看向苍耳时,声音轻而慢:“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我毁了。”
苍耳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带你走。”
“想带我走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你问过我意见吗?我想跟你走吗?”
周乐鞍每说一句,苍耳的头就低一分。
“带我去哪儿?回第九区?你以为只是关个电网就能顺利带我走?那我问你,如果今天真的被抓住了,你又打算怎么办?”
周乐鞍轻叹。
“你怎么这么天真?”
这个年纪做事顾头不顾尾,全凭着一股蛮劲儿,以为所有事都能如理想中那样,一条道走到黑,完全没有预知风险躲避风险的能力。
周乐鞍放下腿,俯身过去,勾着苍耳的下巴,轻轻一挑。
“还是说,是我太纵容你了?”
是他不满足于那点稀薄的信息素,给了对方可乘之机,让对方一次次试探,一次次越界。
“你来这里第一天我就说过,只能临时标记,不能有任何出格举动,你当时也答应了,后面是怎么做的?”
他手上戴着皮质手套,遮掩还未完全消失的伴生纹,滑腻的皮革早已被体温同化,成了他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