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晖星的手掌覆上裴寂青的后颈, 指腹重重碾过那块敏感的肌肤,力道大得几乎要揉进骨血里。
裴寂青被那铺天盖地的气息裹挟,呼吸一窒,本能地抬手推拒,指尖抵在沈晖星的胸膛上, 却像是触到一堵无法撼动的墙。
他的腺体在对方的压制下发烫、战栗,如同被烈火灼烧的冰,一寸寸融化,一寸寸溃不成军。
推拒的力道渐渐散了, 紧绷的脊背软下来,裴寂青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头,只能任由沈晖星的气息将他彻底浸透。
直到沈晖星终于松开他时,裴寂青连站立的力气都消弭殆尽,膝盖发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沈晖星的手臂牢牢箍住他的腰,将他重新捞回怀中——仿佛他生来就该被这样禁锢,被这样占有。
裴寂青的舌尖仍残留着酥麻的余韵,唇瓣微微红肿,像是被碾碎的玫瑰,洇着湿润的艳色。
他的脸颊漫开一片潮红,眸光涣散,整个人如同被亲得神魂剥离,像是被亲傻了似的。
沈晖星盯着他这幅模样,声音沉沉压下来,带着几分危险的玩味:“你觉得,你能拒绝我吗?”
裴寂青本就虚浮的底气在这一刻溃不成军,神思恍惚间,眼底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原来你真的只是信息素等级太低了。”
——从前的主动根本不是什么一见沈晖星就情难自抑,更不是因爱生欲、难以自持,只是闻了Alpha信息素生理发//情罢了。
真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吐露的甜言蜜语,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恐怕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你以为,留下一纸离婚协议,就能干干净净地抽身而退?裴寂青,这世上还从没有人敢这样戏弄我——你是第一个。”
裴寂青反应过来,胸口起伏间带着几分压抑的颤意:“所以……你要报复我?”
“你必须配合我,洗掉这段婚姻留下的污点。”
“如果我不呢?”
“裴家人或许威胁不了你,那那个林衾呢?”
裴寂青抬眸看他,眼底浮起一丝不可置信:“沈晖星,你以前不是这种人。”
至少他从前从不会觉得沈晖星会动用私权为难什么人。
“那是因为你从未认识过真正的我,就像我……也从未看清过你一样。”
讽刺太浓,几乎化作实质的刀刃,横亘在两人之间,一刀斩断。
沈晖星说的话十分讽刺。
裴寂青想起什么开口道:“那则新闻……是你故意的?”
——故意让裴寂青松懈,故意让他以为沈晖星根本不记得了他了。
沈晖星摇头:“真是托我最'贤惠温柔'的Omega所赐,我被协会严密看管了整整几个月,然后,我看着我的Omega……和一个还没毕业的毛头小子卿卿我我。”
裴寂青喉咙发紧,他想问沈晖星既然已经找到了匹配度更高的Omega,为什么还要把他带回来?难道仅仅是为了满足那该死的报复欲吗?
不,他早该想到的,在最初就灰溜溜地落败而逃。
他怎么会忘了……沈晖星骨子里刻着的,就是从来都是不容挑衅的胜负欲。
沈晖星利落从裴寂青身上撤离起身,姿态潇洒地示意人收拾行李。
转身的瞬间,在裴寂青视线不及之处,舔过唇角,那里还残留着裴寂青失控时溢出的湿意。
“既然不愿住这儿,那就回家。”
婴儿的摇篮被小心翼翼地安置,连同裴寂青一起被接回去。
空气中的风已染上凉意,裴寂青戴着灰帽,墨镜遮住半张苍白的脸,整个人裹在宽松的宽大灰色针织衫里,那些都是他以前的衣物。
沈晖星原本备好更加保暖大衣和帽子被裴寂青嫌弃丑,熟悉的的骄矜。
而后裴寂青指挥着人拿了这身行头,戴的是灰色冷帽,微长的发丝被压住,衬得那张脸愈发小巧精致。瓷白的肌肤在泛着细腻的光泽,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不像刚生产过,倒像个气质清冷的大学生。
沈晖星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事真多。”
语气里裹着几分不耐,还自己都难以察觉的纵容。
裴寂青背对着他不说话。
婴儿提篮里的小家伙正打着哈欠醒来,粉嫩的拳头攥得紧紧的,这几日褪去了红皱,渐渐显出玉雪可爱的模样。
车门一开,裴寂青便迅速缩进角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保姆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坐在后方的车辆里,柔软的织物包裹着那个幼小的生命,随着车身轻轻摇晃,很快又睡着了。
这些日子,两个大人只顾着赌气较劲,对着襁褓里的小生命,只唤着"“宝宝”。
车窗外光影流转,沈晖星忽然开口:“该取个小名了。”
裴寂青说:“不知道。”
“好,就叫之之。”
裴寂青心想这也太随便了,反驳说:“……不行,叫小南。”
她在南安出生。
沈晖星:“我偏要叫她之之。”
裴寂青气死。
当轿车缓缓停驻,裴寂青推开车门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攀爬而上。
张姐站在雕花铁门前,院子里人影绰绰,每一张转过来的面孔都带着令他熟悉,一眼看过去,让人无端瘆人得慌。
沈晖星说过的话在耳畔回响:以后场地由他提供,群演由他安排。
此刻裴寂青才真切体会到这句话,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牢笼,只要他踏入半步,就会沦为这场戏里提线木偶。
沈晖星的手臂不容抗拒地环住裴寂青的肩膀,将他半拥着带进屋内。保姆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手中提篮里的小生命成了全场目光的焦点。
沉睡一路的婴儿此刻睁开双眼,被抱出来的时候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裴寂青抱着她。
沈晖星将手机递在裴寂青。
裴寂青疑惑地看着他。
“继续你的表演,炫耀你拥有的一切——丈夫,孩子。”
裴寂青看着沈晖星,落地窗外的暮色漫进来,给这场荒诞的团圆戏镀上一层金色的假象。
当天裴寂青沉寂多时的社交账号突然更新,上传的照片里,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托着一只粉嫩的婴儿小手,配文“我的幸福”,将那些沸沸扬扬的离婚传闻生生压成粉末。
关于沈晖星信息素适配度造假的旧闻正被逐步洗刷,调查结果称那不过是贪腐案余孽精心设计的陷阱。
真相来得恰到好处。
这已是裴寂青能做出的最体面的反抗。在沈晖星眼里,这些不过是需要时间解决的麻烦。
“够了吧。”裴寂青将手机扔到一旁,机身在茶几台面滑出清脆的声响,他仰头陷进沙发里,闭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两道疲惫的阴影,“我累了。”
从前不会觉得累。
裴寂青从前做这些事的时候是很兴致勃勃的。
现在他们好像位置调换,裴寂青站着冷眼旁观这场戏,沈晖星主导这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