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许泽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沈晖星会栽在这个人手里——裴寂青就像一本装帧浮夸的书,其他人总被烫金的封面迷惑,望而退步,只有沈晖星有机会翻开内页看看。
爱上裴寂青是迟早的事,就像春天来了花一定会开。可惜许泽明白得太晚。
裴寂青嫁给沈晖星第一次需要出席的宴会,他的夫人站在宴会厅中央,像镀了层金边。周围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他的身影,有艳羡的,有嫉妒的,而许泽的那份就藏在这片视线海洋里,像一滴水混入大海,无人察觉。
有人来向他敬酒,裴寂青突然像是卡壳了,许泽替他挡了下来,裴寂青感激地小声告诉他,他不记得这人叫什么了。
后来沈晖星到了。
许泽重新站回了人群最边缘,看见裴寂青正仰头对沈晖星说着什么,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许泽低头抿了口酒,气泡在舌尖炸开,微微的刺痛感。
在离职前裴寂青最后一个生日,VIVI拿着生日礼物备选给他看的时候,他偷偷在礼物盒里添了一枚袖口。
沈晖星在外面用力拍打着车窗,指节敲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许泽的手指刚搭上安全带扣,正要解开,裴寂青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别出去。”
这个突如其来的触碰让许泽动作一顿,沈晖星一拳砸在车顶上,隔着玻璃都能听见他骂了句什么,那双眼睛死死盯着许泽,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裴寂青知道现在让许泽下车会发生什么,沈晖星的怒火,两个Alpha之间的冲突,不可控制。
沈晖星又开始用力拍打车窗,每一下都像砸在裴寂青的神经上。
裴寂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下一刻他猛地踩下油门,轮胎在湿润的地面上扭转方向,随即疾驰而去。
后视镜里,沈晖星的身影越来越小。
车内安静得可怕,过了很久,许泽才开口:“为什么带我走?”
裴寂青双语气平静:“你家在哪里?”
许泽报了个地址。
“许泽,”裴寂青突然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失忆了,或许你们喜欢的,都是以前的我。”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导航系统机械的女声提示着下一个转弯。
许泽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车灯刺破夜幕,照出那辆早已停在许泽家楼下的黑色轿车。
它静静蛰伏在夜色里,像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裴寂青解开安全带时,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他下车前回头对许泽说了句“找机会走”。
他径直走到两车之间,挡在许泽那侧门前,沈晖星从黑车里冲出来,眼睛里烧着骇人的怒火盯着裴寂青:“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为什么要送他回来?”
裴寂青:“不关你的事。”
话音刚落,沈晖星就攥住了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裴寂青,你非要折磨我是吗?一定要让我眼睁睁看着失去你吗?”
裴寂青直视着沈晖星发红的眼睛,冷冷吐出一个字:“对。”
许泽还是走了过来。
沈晖星死死盯着他,声音发抖:“你真的要选他?”
裴寂青的声音在雨后的夜里格外清晰:“他不像你,哪一点都不像,这一点我很满意。”
沈晖星的脸色瞬间惨白。
许泽上前半步,声音很稳:“沈先生,你们已经离婚了,我想我有追求裴先生的资格。”
沈晖星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裴寂青连离婚的事都告诉许泽了?他就这么急着跟别人在一起?
裴寂青站在许泽身侧,两人看着他,沈晖星突然想起结婚那天,阳光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在裴寂青身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而现在,那些光都熄灭了。
第59章 发情//期到了
许泽的话彻底点燃了沈晖星眼底的暗火, 挑衅的话语像刀子般剐在神经上。
没人能碰他的人——这个念头在脑中炸开的瞬间,拳头已经狠狠砸在许泽脸上。骨节与皮肉相撞的闷响里,许泽踉跄着后退, 唇角出现一抹刺目的红。
裴寂青睁大眼睛, 扶住许泽, 抬头时看着沈晖星:“你疯了!”
“裴寂青,”沈晖星声音哑得可怕, “你今天要是跟他走......”
“怎么?又想杀我?我知道, 沈晖星,你做得出来。”
沈晖星垂在身侧的手突然痉挛般抖了一下:“......我不是。”
“沈晖星, 我们离婚了, 离婚你懂吗?我们现在除了孩子一点瓜葛都没有!你没有资格对我身边的任何人指指点点, 我让你滚蛋就得给我滚得远远的!”
“接受现实吧,你以后和你的权势为伴吧。”
裴寂青扶着许泽往他家走去,沈晖星站在原地, 看着裴寂青的背影没有停留半秒的意思。
周遭安静得可怕。沈晖星慢慢蹲下身, 他一个人留下像条被抛弃的狗。
许泽牙被打松了, 裴寂青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 他捂着嘴角,强撑着扯出一个笑,让裴寂青先走,他明早去医院。
裴寂青只得先回家了。
之之早就睡了,睡颜显得格外安宁, 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裴寂青冲完澡,忍不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琥珀色液体在杯中晃动,张姐轻手轻脚走过来, 让他早点睡。
裴寂青冲她点点头说知道了,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许泽的信息跳出来,为那场本不该他承担的冲突自责。
他突然意识到,许泽和沈晖星是多么不同——一个连受伤都在担心给他添麻烦,另一个却永远用拳头宣告主权。
曾经他觉得沈晖星那股狠劲是魅力,现在光是想起他就让他额角突突地跳。
接连数日,沈晖星的身影再没出现在裴寂青的眼前。
前线战事吃紧,军部通宵达旦几乎成了日常,沈晖星又去了一线。
裴寂青开始默许许泽偶尔的靠,他难免要关心他那颗被沈晖星打松的牙齿上,许泽安抚地说:“已经处理过了,这点代价,很划算。”
裴寂青没接话。他清楚自己还没准备好开始另一段感情,心里那道疤结的痂太新,轻轻一碰就会渗血。
许泽说不急,就站在恰到好处的距离。
牧辛白约裴寂青带着两个孩子出游。
他们四个人,曾经如胶似漆的如今形同陌路,而当年剑拔弩张的两位,现在却十指紧扣。
牧辛白那句“大嫂”脱口而出,他们之间倒没什么隔阂。
午饭时分沈昕泽风风火火赶来,他从警署离职后做起了生意,他大剌剌往裴寂青对面一坐,张口就是一声“大嫂”。
裴寂青无奈地纠正:“我跟你哥离婚了。”
沈昕泽满不在乎:“那叫你哥也行,反正我那个亲哥也没正眼瞧过我,以前他揍我,可都是你拦着的。”
裴寂青失笑:“这话让他听见,你又得挨揍。”
沈昕泽道:“他也就这几年还能威风,等我到他这个年纪,看谁揍谁。”
说完自己先笑起来,毕竟是做了父亲的人,那些年挨过的打都成了可以玩笑的往事。
“嫂子你是不知道,他这些日子过得可惨了。”
裴寂青当然听说了,岑岳安当众摔了军徽,控诉沈晖星多年打压的视频传得满天飞。虽然人人都知道岑岳安那个统帅位置是怎么来的,这些年空有虚名,但舆论还是像野火般烧了起来。更别提沈家几个旁支突然被查,沈晖星亲手把人送进监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