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上头,白榆倔强地看着他,眼泪“啪”地掉了下来,路晟“诶?”了一声,突然就慌了,“你别哭啊。”
他来到白榆面前,伸手帮他把眼泪擦干净,“我不是还在吗?不管多大的事,我都跟你一起抗,不会那么倒霉的。”
白榆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已经很多年没掉过眼泪了,真的觉得自己这样很矫情,“先回去吧。”
路晟第一时间没有动身,“你的意思是,你答应了?”
白榆无奈道:“我不答应能怎么样?你自己不想打,我还能把你绑去打比赛吗?还想方设法都要把你送回去,真能就好了……”
路晟突然就放松了下来,搂着他的肩膀,“那我回去收拾下东西。”
来到小旅馆,看到糟糕的住宿环境,白榆又开始骂他:“玩消失都不知道带身份证吗?你有没有一点常识?”
路晟不敢说话了,过了会儿默默补了句:“我以为那种民宿不要的,谁知道这边全都要。”
白榆还在气头上,“那你活该。”
回去路上,想起这件事就骂他两句,路晟挨了一路的骂都没有吭声,快到的时候,才开口问他:“白榆,你是不是很想要亚运会的冠军?打了这么多年比赛,唯独这个冠军没有拿过,很不甘心吧,所以才想让我进国家队。”
白榆没理他,拐进内场才说:“我没有满贯癌。”
路晟的眼神清澈了一下,“那是为什么?”
白榆本来不想给他好脸色了,不过既然都问到这里了,“我们那边的人比较重视亚运会,家家户户都会看,他们不看世界赛,所以不会知道你是谁,你拿再多冠军他们都不会认可,但是亚运会不一样,我让你进去,是想通过何种方式潜移默化影响我父母,他们思想观念很保守,得先让他们认可你,后面才有公开的可能,你不想跟我公开吗?”
路晟听完这些,愣了很久。
他以为白榆没有想过以后,结果他才是考虑到以后的人。
白榆看他不说话了,正好气也没消,故意补了句:“现在好了,你都要退出来了,等下次拿了亚冠再说公开的事吧。”
亚运会四年一次,他根本坚持不到那么久,今年确实是他唯一的机会……
路晟彻底不吭声了,到了停车场,白榆都下车了,他还没下车。
白榆把车门打开,调侃他:“怎么,要人扶才走?”
路晟没有说话,他默默拉住白榆的手,低着头,有些颓然,外面的光线很暗,但白榆还是看清了,是那种难过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想公开,但是我更想在那种时候陪在你身边,可以不要推开我吗?”
这回轮到白榆不说话了,他低头看着路晟,还是头一次告诉他自己的心情:“路晟,这些多年我都没有公开过我的病,不是针对你,是我从那场车祸后遭遇了太多不公平对待了,几乎全世界都在孤立我,我不想承认我是个病人,但是你们却一直在提醒我这件事,明明很多事情我自己都可以做到,偏偏全都要帮我代劳,我之所以只跟周寻文玩,就是因为只有他能把我当成正常的人对待,你明明就很想打亚运会,现在也开始因为我的病胡乱做决定了,你让我怎么接受这种事?”
路晟用力抱住他,难过地快要哭了,“别说了。”
白榆发泄完,也冷静下来了,他不想把自己的情绪转嫁给路晟,努力控制情绪,“你不用受我影响,做你想做的吧,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是开心的,不管是打比赛也好,陪我去国外检查也好,都行,我尊重你的选择,决定好了就告诉我,我带你去退队。”
回到训练营,路晟眼睛都是红的。
路过的陈时安特意看了一眼,“吵架了?”
路晟别开脸,“没。”
但是这么明显肯定瞒不过去的,路晟默了片刻,还是向他寻求了帮助:“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听完事情的经过后,陈时安恍然大悟道:“难怪白榆生这么大气,饭都没吃,我记得他上次这么生气的时候,还是因为你在训练营被揍了那次?说实话,你们双方的立场我都能理解,你生气是因为白榆不拿身体当回事,他生气是因为你明明想打亚运会,也努力了这么久,结果马上打比赛了,却因为他的原因选择了放弃,你们双方生气的点都是一样的,都是因为担心对方。”
听到他这样说,路晟突然就接受了这件事,“那应该怎么做?”
陈时安觉得奇怪,“很难吗?你去打比赛,他去做检查,这不是就可以让双方都满意了吗?”
路晟不接受,“不行,我一定要陪他去,万一要做手术呢?”
陈时安反问了他一句:“你是医生吗?就算要做手术,周寻文和他父母都会陪在他身边,你去的作用是什么?你甚至都没有在他家人面前公开,到时候就算真的出事了,你连跟去火葬场的资格都没有,逢年过节遇到他父母上香,你还得靠边站。”
路晟光是听他描述,就感觉牙都要咬碎了,“大意了,应该早点公开的。”
陈时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另一边,白榆气得饭都没吃。
办公室门被敲响,是路晟,他给他带了一份饭,小心放到他桌子上,语气有点讨好:“我刚刚碰到陈时安,跟他聊了一下。”
白榆没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
路晟半蹲在他旁边,把饭小心推到白榆手边,“他说我去打比赛,你去做检查,这样两边都满意了。”
白榆听到这句话,忽然抬起了头,“你决定了?”
路晟看他有点松动,连忙继续:“陈时安他说,周寻文肯定要陪着你,万一真要做手术,你父母肯定也会过去,我去了也帮不上忙,而且我也没有名分,去了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不如等你消息,我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你觉得呢?”
白榆听明白了,“所以你的选择是?”
路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人,“先说好,不管我等会说了什么都不准打我。”
白榆想着,再混蛋也不会比玩消失还混蛋了,“你说。”
路晟抓住他的手,生怕他违反约定,“我在你家没有名分,万一你真的出事了,我连去火葬场的资格都没有,以后逢年过节,你父母来看你,我还得靠边站,所以我可以留下来继续打比赛,但是你得跟我把证领了,到时候我拿着结婚证去给你上香……”
白榆深吸了一口气,想抽出手。
路晟死死抓住,“说好的不打我。”
白榆真的想爆锤他,“什么死不死的,我就不能活吗?”
路晟立马撇清关系:“不是我说的,是陈时安,你都不知道我当时什么心情,都想给你殉葬算了……”
白榆听到是陈时安,更生气了,这黑心狐狸是真的坏啊。
他没有揍路晟,但是领证这种事,他没有想过,因为他妈妈当年就是因为离婚冷静期没有结束,才导致的那场车祸。